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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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蝗蟲從煙中出來飛到地上。

    有能力賜給他們,好像地上蠍子的能力一樣。

    并且吩咐他們說,不可傷害地上的草,和各式青物,并一切樹木,唯獨要傷害額上沒有神印記的人。

    但不許蝗蟲害死他們,隻叫他們受痛苦五個月。

    這痛苦就像蠍子蜇人的痛苦一樣。

    在那些日子,人要求死,絕不得死;願意死,死卻遠避他們。

     “蝗蟲的形狀,好像預備出戰的馬一樣,頭上戴的好像金冠冕,臉面好像男人的臉面;頭發像女人的頭發,牙齒像獅子的牙齒。

    胸前有甲,好像鐵甲。

    他們的翅膀的聲音,好像許多車馬上陣的聲音……” “對不起,這裡描述的到底是蝗蟲,還是你們西夏騎兵隊……” “不要故意搗亂,這是第七封印的第五位天使吹号……有尾巴像蠍子,尾巴上的毒鈎能傷人五個月……嗯,這一段是……第六位天使吹号,我就聽見有聲音從神面對金壇的四角出來,吩咐那吹号的第六位天使,說,把那捆綁在伯拉大河的四個使者釋放了。

    那四個使者就被釋放,他們原是預備好了,到某年某月某日某時,要殺人的三分之一……” “殺人的三分之一?” “不要打斷我……我在異象中看見那些馬和騎馬的。

    騎馬的胸前有甲如火,與紫瑪瑙,并硫磺,馬的頭好像獅子頭,有火,有煙,有硫磺,從馬的口中出來……” 災難,于我們這些血液中濃度飽和而緻眼前景物暈黑黯淡的現代吞食噩夢者,簡直像成年男子被鍊在女子公共浴室,鼻血直流盯着眼前光霧膨脹裡眼花缭亂的美麗女體光溜溜跑來跑去,毫不羞恥地将她們最神秘讓人銷魂的部位展露無遺。

    想想看那些歌劇院裡數百人質在蠻幹攻堅的特種部隊濫射的震撼彈、曳光彈、機槍掃射和意志堅決的恐怖分子終于引爆的引線纏繞建築體各角落之黃色炸彈中尖叫、哭泣、倒仆、噴血、腦袋黏糊糊被削掉一半,四肢斷骸随瓦礫灰塵橫飛的場面。

    三百六十度環場運鏡,停格,回放,再回放。

    或有畫質粗糙畫框亂搖的置身現場者手機拍攝,貼得太近的臉,一雙正在跑的穿鞋子的腳,簡直像畢加索的《格拉納達》。

    每一個破碎視覺正面的瞬刻,我們這個時代的災難總有人從集體滅絕死亡的當時,便從皮包或牛仔褲口袋掏出手機做數碼攝影,把災難那灰飛煙滅中扭曲膨脹的惡魔之臉捕捉下來。

    譬如海嘯自天頂傾貫而下,海邊豪宅六星飯店全碎裂成一些挂滿屍體的破爛木材。

    譬如飛機半空爆炸分解成四五團火球摔落樹林(女主播說,哦,傑夫,那些像巧克力粉在空中灑落的是什麼?傑西卡,沒錯,那些是從機艙摔出來的人體,不乘客。

    哦,上帝,哦,不,傑夫,上帝。

    傑西卡,是的,這是最叫人心碎的一幕,不過我們唯一可寬慰之處,便是這些我們看見的小黑點,在被拋出機艙之前就全都死了)。

    譬如那兩棟在半空烈焰中化成粉塵的大樓(天啊,剛剛才進駐了一百名紐約市消防隊。

    一陣靜默。

    各位,今天是美國建國兩百年來最悲劇黑暗的一天,也是我個人生命最黑暗的一天。

    嗯,我們先聽一段在戴維營緊急取消休假的總統先生對此事件的聲明,并且等候最新畫面與更進一步現場報道進來。

    天佑美國。

    對了,在進廣告前,我想與各位分享,我的孩子托馬斯今天恰好也在倒塌的南棟大樓裡。

    好的。

    我們進廣告)。

     災難的惡魔之臉被好奇且熱愛真相的現代科技之子拍攝下來了嗎?如果現代災難像達利的空蕩蕩火車大廳的超現實夢境,最秘境之處卻大剌剌挂在美術館大廳正牆展露給全世界看到。

    唯一交換的是蟻巢末端的無感個人,終于對他茫然看不到邊界的巨大群體産生一絲柔情。

    哀憫與恐懼。

     ——緬甸風暴成災,“像打過仗一樣……”,英國媒體指出,緬甸熱帶風暴襲擊所造成的死亡人數可能會高達五十萬人。

    國際紅十字會一艘滿載千人補給品的救難船在伊洛瓦底江撞到樹幹沉沒。

    由于災區缺水缺糧缺醫藥,情況并不樂觀。

    部分災區已有痢疾與傳染病發生,加上緬甸當局把罹難者遺體棄置伊洛瓦底江,災區的疫情恐怕會更加嚴重。

     ——大陸四川省汶川縣昨天發生規模七點八級的地震,威力相當于二百多顆原子彈,震動半個亞洲,根據官方媒體新華社初步統計到十二日十一時,死亡人數已達七千餘人……最嚴重的震中汶川縣對外聯絡完全中斷,尚不知死傷情況。

     ——緬甸風災災情慘重,聯合國擔心,如果國際救援再無法深入災區,可能會有多達一五0萬人在災後喪命;軍政府一再抗拒西方的援助,國際輿論已經傳出,必要時應該采取武力進攻緬甸,來進行人道援助;軍政府今天讓了一小步,讓第一架美軍c一三0運輸機,帶着物資運抵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