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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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容易。

    ” 我盯着窗子看了一會兒。

    然後我很快地說:“我相信你的朋友一定能寫出一首好詩。

    ”我從水果籃裡拿了一個蘋果,妮基看着我拿起小刀來削。

     “很多女人,”她說,“被孩子和讨厭的丈夫捆住手腳,過得很不開心。

    可是她們沒有勇氣改變一切。

    就這麼過完一生。

    ” “嗯哼。

    所以你是說她們應該抛棄孩子,是嗎,妮基?” “你知道我的意思。

    人浪費生命是悲慘的。

    ” 我沒有做聲,雖然我女兒停了下來,像是在等着我回答。

     “一定很不容易,你做的那些,媽媽。

    你應該為你所做的感到自豪。

    ” 我繼續削蘋果。

    削完後,拿紙巾擦幹手指。

     “我的朋友們也都這麼想,”妮基說。

    “那些知道你的事的。

    ” “我真是受寵若驚。

    謝謝你那些了不起的朋友。

    ” “我隻是說說而已。

    ” “你已經把意思說得很清楚了。

    ” 也許那天早上我沒有必要敷衍她,不過妮基一直覺得應該在這些事情上把我勸開。

    再者,其實她并不知道我們在長崎的最後那段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可能是通過她父親告訴她的事構建了一些圖畫。

    這樣的圖畫不可避免是不準确的。

    事實上,雖然我的丈夫寫了很多令人印象深刻的關于日本的文章,但是他從不曾理解我們的文化,更不理解二郎這樣的人。

    我并非在深情地懷念二郎,可是他絕不是我丈夫想的那種呆呆笨笨的人。

    二郎努力為家庭盡到他的本分,他也希望我盡到我的本分;在他自己看來,他是個稱職的丈夫。

    而确實,在他當女兒父親的那七年,他是個好父親。

    不管在最後的那段日子裡,我如何說服自己,我從不假裝景子不會想念他。

     不過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也不願再去想它們。

    我離開日本的動機是正當的,而且我知道我時刻把景子的利益放在心上。

    再想這些也沒什麼用了。

     我正在修剪窗台上的盆栽,弄着弄着,突然發覺妮基很安靜。

    我轉過頭去看她,她站在壁爐前,視線越過我,看着外面的園子。

    我回頭看窗外,順着她的視線看她在看什麼;雖然玻璃上有霧,但仍然可以看清楚花園。

    妮基好像是在看着籬笆附近,那裡風和雨打進來,打亂了支撐幼小的西紅柿的藤。

     “我想那些西紅柿今年是不行了,”我說。

    “我都沒怎麼去管它們。

    ” 我仍舊看着那些藤,突然聽見抽屜被打開的聲音。

    我再次轉過頭去,妮基正在翻抽屜。

    早飯後,她決定把她爸爸在報紙上發表的文章統統讀一遍,一早上大部分時間花在了翻找家裡的抽屜和書架上。

     我繼續整理我的盆栽;盆栽有不少,雜亂地堆滿窗台。

    身後,我能聽見妮基翻抽屜的聲音。

    突然她又沒有聲響了。

    我轉過頭去時,她的視線再次越過我,看着外面的園子。

     “我要去喂金魚,”她說。

     “金魚?” 妮基沒有回答就走了出去,一會兒我看見她大步走過草坪。

    我擦掉玻璃上的一塊霧,看着她。

    妮基走到花園的盡頭,走到假山中的魚池。

    她把飼料倒進魚池,在那裡站了幾秒鐘,盯着魚池。

    我可以看見她的側影;她很瘦,雖然穿着時髦衣服,卻明顯還是有些孩子氣。

    我看着風吹亂她的頭發,心想她怎麼不穿外衣就出去了。

     往回走時,她在西紅柿邊上停下。

    盡管雨點不小,她還是站在那裡觀察了它們一會兒。

    接着她走近幾步,開始小心翼翼地把藤弄直起來。

    她扶起幾根完全倒下去的藤,然後蹲了下來,膝蓋幾乎碰到了濕漉漉的草地,把我放在地上、用來趕走偷吃的鳥兒的網弄正。

     “謝謝你,妮基,”她進屋時我對她說。

    “你太有心了。

    ” 她嘟囔了一聲,在長靠背椅上坐下。

    我注意到她變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今年真的沒怎麼去管那些西紅柿,”我又說道。

    “不過我想也沒什麼關系。

    現在那麼多的西紅柿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去年,我把大部分都給了莫裡森夫婦。

    ” “哦天啊,”妮基說,“莫裡森夫婦。

    親愛的莫裡森老兩口怎麼樣了?” “妮基,莫裡森夫婦都是很好的人。

    我想不通你幹嗎要這麼瞧不起他們。

    以前你和卡西還是最好的朋友。

    ” “哦沒錯,卡西。

    她最近怎麼樣了?還住在家裡吧,我想?” “啊,是的。

    她現在在銀行上班。

    ” “很像她。

    ” “在我看來,她這個年紀做這個再适合不過了。

    還有,瑪裡琳結婚了,你知道嗎?” “哦是嗎?她嫁給誰了?” “我不記得她丈夫是做什麼的了。

    我見過他一次。

    他看來很讨人喜歡。

    ” “我猜他是個教區牧師之類的。

    ” “好了,妮基,我真是想不通你為什麼非得用這種語氣。

    莫裡森夫婦一直對我們很好。

    ” 妮基不耐煩地歎了口氣,說:“他們做事的方式就是讓我讨厭。

    比如說他們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