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怪的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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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現在病入膏肓了!” “好了,讓我們談談。

    看在撒旦的份上,那正是我想要說的!” 說着這些話,這怪物毫不客氣地跳上舊皮椅,跷起二郎腿,那模樣活像葬禮畫家筆下的骷髅畫。

    上面是一副頭骨,下面是一副交叉的枯骨。

    接下來,他用帶了嘲諷的調子說:“讓我看看,佐奇瑞大師,這好端端的日内瓦城是怎麼了?人們議論說您的身體每況愈下,您的表也需要治療了!” “啊,難道您認為它們與我的生命有什麼特殊關聯嗎?”佐奇瑞質問道。

     “噢,我猜想這些表有它們自己的過錯,或是罪過。

    這些無賴們若是不放規矩點,那麼它們隻會自食其果,依我看,它們需要一些小小的改革!” “什麼叫過錯?”佐奇瑞反問道,因為這種嘲弄的口吻而滿面通紅,‘它們難道不應為它們的誕生而驕傲嗎?” “别太自負了,别過分,”小矮人道,“它們享有盛名,表殼上還刻着赫赫大名,這是真的。

    它們是惟一有權進入富貴之家的。

    但一段時間以來,它們出了毛病,而你束手無策,大師,日内瓦最笨的學徒也能因此而嘲諷您!” “嘲笑我,我——佐奇瑞大師!”老人叫道,一副自尊心大受傷害的樣子。

     “嘲笑您,佐奇瑞大師——您,連自己的手表都無力挽救!” “但這是因為我發了燒,它們也是!”老人答道,身上滲出了冷汗。

     “好吧,就算這樣,它們會同您一塊死去,因為您無法使彈簧恢複彈性。

    ” “死!不,誰說這話誰才會死呢!我不會的,——我,是世界上第一流的鐘表匠;我,能把這些金屬塊和齒輪,使它們準确無誤地有節律地運動起來!我難道沒有把時間置于嚴密的法則之下嗎?我難道不是像國王似的,可任意處置它嗎?在一個了不起的天才将遊移不定的時間節律化之前,人類處于怎樣的廣漠的不确定之中啊!在哪一個确定的時刻能把生命連接起來呢?但你,人或鬼,管你是什麼,從未想到過我那了不起的藝術。

    這是借助了各種科學的藝術!不,不!我,佐奇瑞大師,不會死的。

    因為既然是我在規範時間,時間就應與我同歸于盡!它将回到無限,是我把它從這無限中拯救出來的,它将無可挽回地消失于虛空的深淵!不,我同造物主一樣,不會死去!我遵循他的法則!我是他的同等物,我分享着他的權力!假如說是上帝創造了永恒,佐奇瑞大師則創造了時間!” 老工匠現在看起來像堕落的大使,連造物主也不放在眼裡了。

    矮男人贊同地盯着他,似乎也在将這不敬的神氣吸人到自己身上。

     “說得好,大師,”他答道,“魔鬼也沒法像您那樣有權與上帝相比!您的榮譽不能消失!因此,您的仆人想向您提供整治這些搗亂的手表的方法。

    ” “是什麼方法,什麼方法?”佐奇瑞追問道。

     “在您把女兒交給我的那一天,您就會知道了。

    ” “我的吉朗特?” “是她!” “我女兒的心不是自由的。

    ”佐奇瑞大師說,對這種不合情理的要求顯得既不吃驚也不震驚。

     “哼!她也許不是您手表中最美麗的一塊;但她也會有停下來完蛋的一天——” “我的女兒——我的吉朗特!辦不到!” “那麼好,修你的表去吧!佐奇瑞大師,隻管調整去吧。

    準備把女兒嫁給學徒吧。

    用您最好的鋼鍛造您的彈簧吧。

    把您的祝福給沃伯特和美麗的吉朗特吧。

    但您要記住,您的表永遠不會走動,吉朗特也永遠不會嫁給沃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