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冬天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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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的崇拜,這崇拜足以激發他英勇獻身的精神。

     吉朗特18歲了。

    她天真自然的面容,讓人想到如今還在不列颠尼古城街頭展出的聖母像。

    她的雙眸閃爍出無窮的率直的光芒。

    她本來是詩人夢境中最完美的偶像。

    她衣着絕不浮豔,肩上的白披肩帶着教堂亞麻布特有的色彩和芬芳。

    在日内瓦這座還沒受到枯燥的加爾文主義(一種提倡忍受苦難,生活節儉,以禁欲來獲得上帝寬恕的教派)影響的城裡,她過着深居簡出的生活。

     每天早晚,當她朗誦着那本用鐵箍套住的彌撒書時,她也感受到了藏在沃伯特内心的深情,明白這個年輕工匠對她的赤膽忠心。

    确實,在沃伯特眼中,師傅的這個家就是整個世界。

    因此,隻要一做完活計,他就來陪她。

     老斯高拉看在眼裡,卻什麼也不說。

    她情願喋喋不休地抱怨這時代的罪惡,以及家中瑣碎的小事。

    沒人會阻止她這麼做,她好像是日内瓦生産的能唱歌的鼻煙盒,一旦上足了發條,要讓它不跑調,隻能砸破了事。

     看到吉朗特整天悶悶不樂,斯高拉從舊木椅中站起身,往蠟燭末端添了一根燈芯,點燃了,把它放到石壁龛裡的蠟制瑪利亞像旁。

    他們總愛跪在這萬能的聖母像前,請求她保佑這即将來臨的夜晚。

    但今晚上吉朗特隻是一言不發地坐着。

     “好了,親愛的小姐,”斯高拉驚異地說,“飯吃過了。

    該去睡覺了。

    你想把眼睛熬壞嗎?啊,看在聖母瑪麗娅面上,去睡吧。

    在夢中去尋求些許的安慰吧。

    在這個可惡的時代,誰能保證自己每天都快活無比呢?” “我們要不要給父親請個醫生?”吉朗特問道。

     “醫生!”老仆人嚷道,“佐奇瑞主人可從不聽他們那一套瞎話。

    他也許會給他的鐘表開點藥,但決不會為自己的身子骨勞駕他們!” “我們該怎麼辦呢?”吉朗特自言自語道,“他是去工作了,還是去休息了?” “吉朗特,”沃伯特柔聲說,“你父親有個思想疙瘩沒解開,如此而已。

    ”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沃伯特?” “也許知道,吉朗特。

    ” “那麼,說說看,”斯高拉急切地嚷道,極為儉省地滅了蠟燭。

     “這些天來,吉朗特,”年輕的學徒解釋道,“發生了一些令人費解的事。

    你父親做的走俏多年的表突然間停了下來。

    許多表給退了回來。

    他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拆開,彈簧沒問題,齒輪也沒裝錯。

    他更為小心地把它們組裝起來,可是,沒辦法,它們還是不走。

    ” “見鬼了!”斯高拉叫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吉朗特問道,“我覺得這很正常。

    世上沒有永恒的不滅的東西。

    人類的手哪能創造出永遠不壞的東西呢?” “這話當然對,”沃伯特答道,“但這事确實有點蹊跷。

    我也幫着師傅查找事故的原因,可是我找不到,有好幾次,我絕望得真想扔掉工具。

    ” “為什麼要白費力氣呢?”斯高拉接過話頭道,“讓一個小銅器走它自己的路,不是挺好嗎?我們早應該堅持用日晷儀的。

    ” “别這麼說,斯高拉,”沃伯特說,“你明知道日晷儀是該隐發明的。

    ” “天哪!你想對我說些什麼?” “你不覺得,”吉朗特靈機一動道,“我們可以祈禱上帝,讓父親的表重新走起來嗎?” “毫無疑問。

    ”年輕學徒答道。

     “好呀!祈禱雖然也派不上用場,”老仆人喃喃道,‘不過,上帝會因為這是善意而寬恕他們的。

    ” 蠟燭重被點起。

    斯高拉。

    吉朗特和沃伯特一齊在地闆上跪下來。

    年輕姑娘先是為母親的靈魂祈禱,然後為夜晚祈禱,為行人和囚犯祈禱,為善良也為兇惡祈禱,最熱切的是為父親莫名的痛苦禱告。

     接下來三位虔誠的祈禱者滿懷着信心站起來,因為他們已經把苦惱向上帝和盤托出了。

     沃伯特回自己的屋裡去了。

    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