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奇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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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可能——特别是生物化學這類複雜的玩意兒。

     他啃下一些,嚼了嚼,然後咽下去;很好吃,隻是味道很難捉摸,幾乎無法形容。

    他要是閉着眼睛,可以把它當作肉食或黑面包,甚至當作果脯。

    隻要沒有預想不到的事後反應,他可以不必擔心挨餓了。

     他吃了幾口,感到相當滿意之後,就開始尋找飲料。

    冰箱裡邊有幾罐啤酒——也是名牌的——他接了一下小蓋,想把罐頭打開。

     那金屬片在壓後彈出來,和普通的完全一樣。

    然而罐頭裡裝的不是啤灑;鮑曼感到又驚奇又失望,因為它又是那種藍色食品。

     幾秒鐘之後,他已經打開了好幾個盒子和罐頭。

    不管貼着什麼商标,内容全都一樣;看來他的飲食将要有點單調,而且隻能喝白水了。

    他從廚房水龍頭灌了一杯,小心地吸飲着。

     他馬上把第一口吐出來;味道很壞。

    接着,他對于自己本能的反應有點慚愧,勉強喝了下去。

     第一口已經可以判斷出那液體是什麼。

    它所以味道很壞,因為它什麼味道也沒有;水龍頭裡放出來的是純淨的蒸餾水。

    他那不相識的主人們顯然很關心他的健康。

     吃飽喝足以後,他匆匆洗了個淋浴。

    沒有肥皂是個小小的不方便,然而有一個很有效的熱氣吹幹機,使他享受了一番。

    他從壁櫥裡拿出褲權、背心和晨衣穿上,然後躺在床上,眼望着天花闆,打算對這怪異的情況琢磨出個道理來。

     他這方面還沒什麼進展,就又被另一個思路打斷。

    床的正上方是一個普通旅館式的屋頂電視屏;他原以為它同電話和書籍一樣,也是假的。

     但是,床邊搖晃着的扶手上的開關看上去很象是真的,他情不自禁地撥弄起來;他的手指一接觸“開”的感應盤,屏幕就亮了。

     他開始激動地随意輕輕敲出頻道選擇的電碼,幾乎馬上就看到了第一幅圖像。

     那是一個著名的非洲新聞廣播員,正在談論他的國家保護最後殘存的野生動物的努力。

    鮑曼聽了幾秒鐘,因為被人類的語聲所迷住,絲毫也不在乎他說的是些什麼。

    然後他又改換了其他頻道。

     在其後的五分鐘裡,他先後收看了一個管弦樂隊演奏瓦爾登的提琴協奏曲、關于合法劇院悲慘局面的談論、一張西部影片。

     治療頭疼新方法的示範、用某種東方語言進行的小組讨論、一出心理劇、三次新聞節目、一場足球賽、一次(俄語的)立體幾何講座、幾次調節符号和數據播送。

    這一切實際上是世界電視節目的完全正常的挑選,除了對他的心理上起鼓舞作用之外,還證實了已經在他頭腦中形成的一種猜疑。

     一切節目都大約是兩年前的,差不多就有T.M.A——1被發現的時候。

    很難相信這是純粹的巧合。

    有什麼東西在監聽着無線電波;那紫檀色闆塊幹的比人類猜到的還要多。

     他繼續調撥各個頻道,突然認出來一個熟悉的場面。

    地點就在這個旅館套間,人物則是一個聲譽很高的演員在憤怒地斥責不忠實的情婦。

    鮑曼認出了他剛剛離開的起坐間,不禁吓了一跳——而在鏡頭追蹤那一對怒沖沖的男女進卧室時,鮑曼更不由自主地轉向屋門看看是不是真有人走進來。

     原來為他安排的這個接待地點是這麼準備出來的;他的主人們是根據電視節目得出他們對地球上生活的概念的。

    他本有一種身在電影布景中的感覺,現在看來真是這麼回事。

     此刻他想要了解的都了解到了,于是關上了電視。

    我現在該怎麼辦?他問自己,兩隻手緊緊鎖在一起,支在腦後,眼睛盯着空白的電視屏幕。

     他這時身心憔悴,然而處在這種怪誕的環境裡,又比曆史上任何人都更遠離地球,叫他怎麼睡得着?然而,舒适的床鋪和身體的本能需要相互勾結,終于戰勝了他的意志。

     他用手摸着電燈開關,室内立刻陷入黑暗。

    在幾秒鐘内,他就越過夢境深入睡鄉。

     大衛·鮑曼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最後一次入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