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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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西弗拉穿過房間來到塞裡蒙身邊,平靜地對他說:"我真希望你今晚不來。

    " "為什麼不來?你的邀請可當真?" "當然。

    可在你的專欄裡,你對我們冷嘲熱諷,你刻薄、殘忍——" "還有不負責任,你用的這個詞。

    "塞裡蒙說。

     她臉一下紅了。

    "對,還有那個詞。

    我沒想到,你說了阿瑟那麼多,居然還能面對他。

    " "我不僅要面對他。

    如果最後他那可怕的預言變成了現實,我甯願給他跪下,請求他的諒解。

    " "可如果他的預言最終沒有成功,怎麼辦?" "那他就會需要我,"塞裡蒙說,"你們全都需要我。

    這兒是我今晚應該呆的地方。

    " 西弗拉吃驚地看了記者一眼。

    他的話總是出人意料。

    她不想去了解這個人,她不喜歡他,當然——這不言而喻。

    他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職業,他說話的方式,他常穿的那種俗氣的服裝等等,她都覺得俗不可耐,平淡無奇。

    在她看來,他整個人就象征了校園外面那個她一直憎惡的世界:粗魯,庸俗,單調,平淡,讓人反感。

     不過,不過,不過—— 盡管如此,這個塞裡蒙身上的某些品質卻赢得了她對他的好感,雖然她很不情願。

    他很堅定,比如,在追逐自己想要的任何東西時,他絕不會半途而廢。

    她很欣賞他這一點。

    他很直率,甚至未免有些遲鈍:跟校園裡糾纏在她周圍那些油腔滑調、善于操縱别人、追名逐利的學院派人物相比,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照。

    他也很有頭腦,這一點不容置疑,即使他選擇了把自己的聰明才智獻身于新聞報紙這樣無聊的行業。

    她同樣欣賞他充滿活力的健壯體魄:高大,結實,健康。

    對膽小怕事的人西弗拉從不敢恭維,她很謹慎,努力不讓自己成為這類人。

     說實話,她意識到——這有點不可能,同時也使她很不自在——自己在某些方面吸引着他。

    她想,這難道是異性相吸?對,對,這是最準确的解釋。

    不過,不完全是。

    西弗拉知道,雖然她和塞裡蒙表面上有不同之處,但也有一些她不願承認的相同點。

     她極不自然地望着窗外。

    "外面天空已開始變暗了。

    "她說,"比我以前看到的還要黑。

    " "害怕了嗎?"塞裡蒙問道。

     "害怕黑暗?不怕,真的不怕。

    可我害怕的是黑暗過後的情況。

    你也會象我一樣怕的。

    " "黑暗過後會是這樣,"他說,"奧納斯會升上天空,我猜另外那幾個太陽也會發光,一切都照舊。

    " "聽起來你對此很有信心。

    " 塞裡蒙笑了。

    "奧納斯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個黎明裡升起,我為什麼要相信明天它不會照常升起呢?" 西弗拉搖了搖頭。

    他又開始用他的頑固來惹她生氣了。

    真不可思議,僅僅幾分鐘前她還告訴自己她發現他還算有魅力。

     她冷冷地說:"奧納斯明天會升上天空,俯瞰世界遭受摧毀的一幕,你這種缺乏想象力的人顯然不可能做出這樣的預言。

    " "你是說一切都陷于一片火海之中?當城市燃燒時,每個人都稀奇古怪地四處逛遊,叽哩咕噜地滿嘴胡說?" "從考古得來的證據表明——" "大火,是的,多次反複的劫難,不過隻是在離這裡幾千裡遠,幾千年前的一個小地方。

    " 塞裡蒙聽了,眼睛一亮。

    "那兒有考古證據可以證明大家會頓失理智?是從這些大火推斷得來的吧?你又怎麼能斷定他們不純粹是某種儀式上用的火焰呢?這些火焰由完全神志清醒的男男女女們高高舉起,他們希望能夠拽回太陽,趕走黑暗。

    每次大火失去控制,便會引發很大範圍的破壞,當然,大火同民衆們精神上的傷害毫不相幹。

    " 她逼視着他。

    "還有考古學證據,我是說,來證明大範圍的精神上的傷害。

    " "有嗎?" "土簡上的文字。

    今早我們才将它們全部鍵入,與火焰派提供的文獻資料進行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