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紮拉爾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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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招待他們,席間上了一道菜,是他們從未見過的一種動物的内髒,端上來時還在抽搐。

    “太聰明”及其手下人狼吞虎咽,其貪婪程度令人作嘔…… 這時,我頭腦中突然亮光一閃,有如神示。

    我悟出了島上發生的事情,如此荒涼的原因所在,土地仍保留着痕迹的大動蕩來自何方…… “一次地震!……”我大叫起來。

    是的,這些地區,海水滲進地下,地震是司空見慣的事情,隻要猛烈震撼那麼兩三下,就足夠了!……某一日,地下積累起來的蒸汽沖開一條通道,便會摧毀地表上的一切…… “一次地震使紮拉爾島變成了這般模樣?……”蘭·蓋伊船長喃喃低語道。

     “是的,船長,而且地震毀滅了島上特有的植物……流淌着奇特液體的溪流……奇異的自然景色。

    現在這一切都埋葬于土壤深處,我們找不到任何痕迹了!……阿瑟·皮姆從前見到的情景,再不複見了!……” 亨特已經走過來傾聽了一會。

    他的大腦袋擡起來又低下去,表示贊同。

     “南極海域不正是火山地區麼?”我接着說下去,“如果‘哈勒布雷納’号将我們帶到維多利亞地,我們不是會看到正在噴發的埃裡伯斯火山和‘恐怖’火山麼?……” “可是,”馬爾丁·霍特提醒道,“若是火山爆發了的話,應該看見熔岩呀……” “我并沒有說有過火山爆發,”我回答帆篷師傅說,“而是說一次地震将大地完全翻了個!” 我仔細考慮一番,覺得這個解釋可以成立。

     這時我腦海中又浮現出另一件事:根據阿瑟·皮姆的自述,紮拉爾島屬于向西方蜿蜒伸展的一個群島。

    如果紮拉爾島居民沒有被地震毀滅,則可能逃到附近的某一個島上去了。

    所以最好是去探查一下這個群島。

    天災之後,在紮拉爾島無法生存。

    “珍妮”号的幸存者說不定離開了紮拉爾島,在群島上一個什麼地方找到了避難所…… 我把這個想法對蘭·蓋伊船長談了。

     “對,”他大叫起來,熱淚奪眶而出。

    “對!……很可能!……可是,我哥哥和他的難友們有什麼逃走的辦法呢?他們全在地震中遇難了,這種可能性豈不更大?……” 亨特作了一個手勢,那意思是:跟我來!我們便跟他走了。

     他深入谷地,走了兩槍射程那麼遠,便站住了。

     展現在我們眼前的,是多麼凄慘的景象! 這裡,白骨成山,堆堆胸骨、胫骨、股骨、脊椎骨、構成人的骨骼、骨架的各種碎片,沒有一片肌肉。

    成堆的骷髅,有的還帶着幾縷頭發——總之,堆積成山,一片雪白!…… 面對這非同尋常的白骨堆,我們目瞪口呆,不寒而栗!難道估計有數千之多的島上居民,剩下的就是這個麼?……如果他們全部死于地震,那又該如何解釋這些殘骸是散失在土地表面而不是埋在地下這一現象呢?……而且,這些土著居民,男女老幼,地震來時全然猝不及防,一律毫無準備,來不及駕船逃到群島中其它島嶼上去,這種假設是否成立呢?…… 我們木然地站在那裡,沮喪,絕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哥哥……我可憐的哥哥!”蘭·蓋伊船長跪下去,嘴裡叨念着。

    再仔細考慮一下,有些事情是我的思想所不能接受的。

    例如,這場災難與帕特森記事簿上的筆記,怎樣解釋才能相符?筆記中清清楚楚地說明,七個月以前,“珍妮”号的大副将他的夥伴留在了紮拉爾島。

    所以他們不可能死于地震,因為從白骨堆積的狀況來判斷,地震發生的時間可上溯到數年之前;而且是在阿瑟·皮姆和德克·彼得斯離開島嶼之後,因為自述中沒有談及地震…… 實際上,這是說不通的。

    如果地震是新近發生的,那麼,風吹雨淋已經發白的殘骸的存在,就不能用地震來解釋。

    總之,“珍妮”号的幸存者不在其中……可是……他們又在哪裡呢?…… 克羅克-克羅克山谷到此已不再向前延伸,我們隻好沿原路折回,回到沿海地帶。

     我們沿着山坡剛剛走出半海裡,亨特又停住腳步。

    他站在幾塊幾乎成為粉末的碎骨片前。

    骨片不像是人骨。

     這是不是阿瑟·皮姆描繪的某一怪獸的殘骸呢?直到現在我們還沒有見到一個怪獸的标本…… 亨特嘴裡發出一聲呼喊——更确切地說,是野獸般的吼叫。

     他的大手向我們伸過來,手裡舉着一個金屬項圈…… 對!……一個銅項圈……已被氧化腐蝕了一半,上面镌刻的幾個字母尚可辨認。

    手裡舉着一個金屬項圈…… 這些字母組成三個詞,這就是: 老虎。

    ——阿瑟·皮姆—— “老虎!”這是它的主人藏在“逆戟鲸”号貨艙裡的時候,救了主人一命的紐芬蘭狗的名字!……這是已經表現出恐水症症狀的“老虎”!……是在船上嘩變時,撲到水手瓊斯脖子上去的“老虎”!然後德克·彼得斯就把瓊斯幹掉了!…… 如此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