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雙桅縱帆船“哈勒布雷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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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船隻來到聖誕—哈爾堡,那數目比‘青鹭’四周的房屋還要多!這事就交給我啦!你上船的事,我負責!” 一方面是水手長,另一方面是阿特金斯大叔,但這不過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盡管他們向我許下了諾言,我還是決定直接與蘭·蓋伊船長交涉一下,雖然他這人不大好接近。

    我決定單獨碰到他的時候,和他談談我的計劃。

     到了第二天,才有一個機會。

    在此以前,我沿着碼頭漫步,仔細端詳這艘斯庫那船,發現這是一艘外形美觀、十分堅固的帆船。

    這一帶海域,流冰塊有時漂到50度緯度線以外,堅固是船隻必不可少的優點。

     下午時分,我走近蘭·蓋伊船長的時候,看出他似乎想回避我。

     ①英國舊金币,值21先令。

     在聖誕—哈爾堡,順理成章地,為數不多的漁業人口基本上是不更新的。

    我再重複一遍,那時節來往船隻為數不少,有時幾位克爾格倫群島人到船上幹活,以代替短缺的人或死去的人。

    總而言之,島上人口固定不變,蘭·蓋伊船長大概每個人都認識。

     再過幾個星期,大批船隻紛紛到達,船上人員擁塞碼頭,呈現出平時少有的繁忙景象時,他也可能認錯人。

    繁忙景象随着漁汛季節的結束而告結束。

    但是,現在才八月份,“哈勒布雷納”号利用異常溫和的冬季來到,在港口内是獨一無二的船隻。

     所以,即使水手長和旅店老闆還沒有在蘭·蓋伊船長面前為我說項,他也不會猜不出我是異鄉人。

     他的态度隻能意味着:要麼,他已經得知我的想法,他還不想答複;要麼,赫利格利也好,阿特金斯也好,從前一天到那時為止,還不曾與他談起這件事。

    如果屬于後一種情況,他之遠遠避開我,則是由于他天性不善于與人攀談,與一個陌生人發生關系對他不合适。

     可是我已經忍耐不住了。

    這個難以接近的人要拒絕我,就讓他拒絕好了!強迫他違心同意我上船,我絲毫沒有這個意圖。

    我甚至不是他的一國同胞。

    克爾格倫群島上,也沒有一個美國領事或代理人,否則我還可以在他們面前發上幾句牢騷。

    最重要的是我要有個準信。

    如果我在蘭·蓋伊船長面前碰了釘子,我受到的損失,無非就是等待另一艘更熱心的船隻來到而已——至多也就耽擱兩三個星期。

     我剛要與船長搭話,船上大副來了。

    船長利用這個機會走開了,他向大副作個手勢,叫他跟着他。

    他們繞到海港盡頭,消逝在岩石角上,溯海灣北岸而上了。

     “見鬼!”我心裡道,“看來,我得相信,要達到我的目的還困難重重哩!不過,也隻是推遲一下而已。

    明天上午,我要到‘哈勒布雷納’号船上。

    不管他願意不願意,這位蘭·蓋伊,他得我講話,然後回答我行還是不行!” 也很可能,快進晚餐的時候,蘭·蓋伊船長會到“青鹭”來。

    一般情況下,船隻停泊時,海員都到這裡來進午餐和晚餐。

    在海上航行數月之後,喜歡換換花樣。

    一般來說,在船上的食譜無非就是餅幹和鹹肉而已。

     從身體健康來說,也需要這樣。

    新鮮食品已裝上船,船上上司們也感到在旅店吃飯更好些。

    我毫不懷疑,我的朋友阿特金斯已經做好準備,要像樣地接待雙桅船船長、大副和水手長了。

     我等待着,很晚才上桌吃飯。

    結果大失所望。

     船長也好,其他人也好,船上竟沒有一個人光臨“青鹭”。

    我隻好像兩個月來每天那樣,一人獨自進餐。

    不難想象,在寒季裡,阿特金斯大叔的主顧基本上是不變的。

     飯後,将近七點半鐘,夜幕降臨,我到港口有房屋的一側去散步。

     碼頭上空無一人。

    旅店的窗戶發出微弱的光亮。

    “哈勒布雷納”号的船員,沒有一個人上岸。

    小艇已用掣索拴好。

    海水漲潮,微波蕩漾,小艇輕輕地搖晃。

     這艘斯庫那船,簡直和兵營一樣,太陽一落,就禁止海員上岸了。

    這項措施大概會使赫利格利十分不快。

    他是個話匣子兼酒壇子。

    我猜度,停泊期間,他是很喜歡從這家酒店竄到那家酒店的。

    在“青鹭”附近,我沒有看到他,也沒有見到船長。

     我在雙桅船近旁踱着方步,一直呆到九點鐘。

    漸漸地,船體暗下去了。

    灣内的海水隻映出一個閃閃發光的拔瓶塞用的螺絲起子,那是挂在前桅支柱上的船頭燈。

     我回到旅店,隻見費尼莫爾·阿特金斯在門邊吸着煙鬥。

     “阿特金斯,”我對他說,“好像蘭·蓋伊船長一點不喜歡經常光顧你的旅店哪!” “他有時星期天來,今天是星期六,傑奧林先生。

    ” “你還沒跟他嗎?”“說了,”旅店老闆回答我說,明顯露出為難的口氣。

    “你對他說了,一個你認識的人希望搭乘‘哈勒布雷納’号嗎?” “說了。

    ” “他怎麼回答呢?” “既不是我所希望的,也不是你所希望的,傑奧林先生。

    ”“他拒絕?” “差不多。

    他對我說:‘阿特金斯,我的雙桅船不是用來接待乘客的。

    我從來沒有接待過,也不要指望哪一天我會接待。

    ’你說這是不是拒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