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克爾格倫群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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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一千隻企鵝的産油量。

    而最近幾年,在這個群島靠岸的船隻已經隻有十幾艘了,大肆濫捕已使鲸魚頭數大大減少。

    事實正是如此。

     ①杜瓦茲為法國舊長度單位,約合1.949米。

     所以,即使“哈勒布雷納”号失約,蘭·蓋伊船長不來與他的朋友阿特金斯握手言歡,也絲毫不用擔心。

    我會很容易找到機會離開聖誕—哈爾堡。

     每天,我在港口附近散步。

    太陽開始有點力氣了。

    岩石、山中平台或火山岩柱,漸漸脫去雪白的冬裝。

    與玄武岩斷崖成垂直方向的海灘上,長出了一簇簇酒紅色的苔藓。

    洋面上,50碼到60碼長的海帶,蜿蜒起伏,随風飄蕩,猶如絲帶。

    平原上,靠近海灣深處,幾株禾本科植物羞澀地擡起頭來,其中有顯花植物裡拉,原生安第斯山脈;其次是火地島大地植物區系的禾本科植物;也有本地土壤生長的唯一小灌木,前面我已經談過,是一種巨型甘藍,因具有抗壞血病的功能而成為珍品。

     至于陸地哺乳類動物——水生哺乳類在這一海域比比皆是——迄今為止,我還從未遇到,兩栖類或爬行動物也沒有見到。

    隻有幾種昆蟲——蝴蝶或其他昆蟲——又沒有翅膀。

    如果有翅膀,恐怕還未來得及使用,就會被強大的氣流卷到波濤滾滾的洋面上去了。

     有一兩次,我乘坐過堅固的小艇。

    漁民們駕駛着這種小艇,迎風破浪前進。

    陣陣海風拍打着克爾格倫群島的岩石,如投石器一般轟然作響。

    甚至可以嘗試乘坐這種船隻遠涉重洋到開普敦去。

    如果肯多花時間,說不定能夠抵達那個海港。

    請諸位放心,我是絕對不想這樣離開聖誕—哈爾堡的……不!我正在等待着雙桅船“哈勒布雷納”号。

    “哈勒布雷納”号是不會姗姗來遲的。

     漫遊過程中,我的足迹遍及各個海灣。

    我很驚異地發現,海岸各處景色不同。

    這飽經滄桑的海岸,這奇特的不可思議的骨架,完全為火山構造,它刺破雪白的冬季裹屍布,露出骨骼上發藍的四肢…… 我的旅店老闆,安居于聖誕—哈爾堡家中,對自己的生活可謂心滿意足。

    雖然他給我出了明智的主意,有時我仍然心急如焚!這說明,在這世界上,由于生活的實踐而成為哲學家的人,仍然寥寥無幾。

    在費尼莫爾·阿特金斯身上,肌肉系統遠比神經系統發達,可能他擁有的本能,更勝過智慧。

    這些人對逆境鬥争能力更強,歸根結底,很可能他們在人世間遇到幸運的機會就更大。

     “‘哈勒布雷納’号呢?……”我每天早上這樣問。

     “‘哈勒布雷納’号嗎,傑奧林先生?”旅店老闆以肯定的語氣回答我說,“肯定今天就到。

    今天不到,明天肯定到!……肯定有那麼一個頭一天,是不是?到了第二天,蘭·蓋伊船長的國籍旗在聖誕—哈爾堡自由港上空迎風招展!” 當然,為了擴大視野,隻要爬上特布爾山就可以了。

    登上海拔1200法尺高處,可遠眺至三十四到三十五海裡開外的地方。

    甚至透薄霧,說不定還能提前二十四小時遙望到雙桅船?然而從山坡直到峰頂,仍然被厚厚的積雪覆蓋着,仿佛穿着臃腫的冬裝。

    恐怕隻有瘋子才會想到攀登上山吧! 有時我在海灘上奔跑,吓得許多兩栖動物倉皇而逃,躍入初融的海水之中。

    企鵝則笨重而無動于衷。

    當我走近時,依然巍然不動。

    如果它們不是那等愚蠢的模樣,倒真想和它們攀談一番,當然隻能使用它們那種高聲聒噪、震耳欲聾的語言了!而黑色的海燕,黑白兩色的剪水鹱,■,燕鷗和海番鴨,全都振翅飛逃了。

     一天,我有機會觀看了一隻信天翁起飛。

    企鵝們用自己最精彩的聒噪為它送行——有如一位即将遠行的朋友,可能離開它們一去而不複返。

    信天翁這種強有力的飛鳥可以一口氣飛行二百裡①,不事休息。

    速度亦極快,可在幾小時内穿越遙遠的空間。

    我有機會觀看了一隻信天翁起飛。

     這隻信天翁,立于聖誕—哈爾堡海灣盡頭一座高高的山岩上,巍然不動,注視着大海。

    濁浪拍岸,有力地撞擊在礁石上,碎成千萬朵浪花。

     蓦地,大鳥展翅高翔,腳爪收攏,頭部用力前伸,有如船頭的斜桅托闆。

    它發出尖聲鳴叫,轉眼之間,在高空中變成了一個黑點,消逝在南天的霧障之後了。

     ①法國古裡,一裡約等于四公裡。

    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