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卡塔尼亞郊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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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宣告它已經低速駛近了;火車頭的呼嘯聲愈來愈響了;火車上的燈光穿破了黑暗,車前長長的光柱投向遠方,把鐵軌照得铮亮。

     齊羅納全神貫注地望着火車,火車在他面前三步遠的地方通過。

     最後一節車廂即将通過他面前時,窗口的玻璃被打開了,一個女人探出頭來,一看到西西裡人站在那兒,她就迅速抛出一個桔子。

    那桔子落在離齊羅納十步遠的道路上,滾動着。

     那女人就是薩卡尼的密探——娜米爾。

    幾秒鐘後,她便随着火車,在阿契——雷亞爾方向消失了。

     齊羅納走過去,撿起“桔子”,更确切地說是縫在一起的兩半桔子皮。

    卡爾佩納和齊羅納又回到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面躲藏起來。

    齊羅納點燃一盞小燈,撕開桔子皮,取出一張小紙條,上面寫道: “他希望五六天後能在尼科洛西鎮見到您,要特别提防一個叫安泰基特大夫的人!” 顯然,薩卡尼在拉居茲時知道曾兩次去過巴托裡夫人家,并引起公衆巨大好奇心的神秘人物,這引起他的懷疑。

    薩卡尼是個狐心多疑的人,所以他連紙條都通過娜米爾,而不通過郵局交給夥伴齊羅納。

     齊羅納把紙條放入口袋,熄了燈,然後問卡爾佩納: “你是否聽說一個名叫安泰基特大夫的人?” “沒有,”西班牙人回答,“不過,矮個子白佳多爾也許認識他。

    這個熱心的小夥子什麼都知道。

    ” “好,我們去問他。

    ”齊羅納又問:“卡爾佩納,咱們不怕走夜路,是吧?” “夜裡走路比白天更大膽,齊羅納!” “對,白天那些憲兵實在太兇了!咱們上路吧!三點鐘以前必須趕到桑達-格洛達客棧!” 越過鐵路,他們跑在齊羅納了如指掌的羊腸小道。

    這些小道穿過埃特納火山的小山梁,一直伸向中生代的地層。

     大約十八年前,在西西裡,尤其在西西裡首府巴勒摩,有一個可怕的惡人團夥。

    這個團夥有幾千人,他們通過共濟會的禮拜儀式而相互聯絡。

    他們千方百計地進行偷盜和詐騙,而且這已成為他們的宗旨。

    許多工業家和商人,每年要向他們交納一種人頭稅,才能在自己所經營的工業或商業中不至于遇到太多的麻煩。

     當時的薩卡尼和齊羅納——那還在特裡埃斯特起義事件之前——都是那夥秘密匪幫的主要成員,并且他們的活動也十分猖獗。

     然而随着各種勢态的發展,随着城市管理的日臻完善(農村地區還比較差),這個秘密團夥的活動遇到了不少困難。

    所得的人頭稅和年金也漸漸少了。

    因此大部分成員分道揚镳,各奔東西,幹上了搶劫這種最為賺錢的營生。

     這時,意大利實現了統一,政治制度剛剛發生了變化。

    西西裡也和其他省份一樣必須接受共同的命運,服從新的法律,特别要服從應征入伍的命令。

    因此不想服從法律的反叛者,拒絕服兵役的逃避者等等許多肆無忌憚的“秘密匪幫成員”或者其他人,就成幫結夥地開始在農村猖獗了。

     齊羅納就是一個強盜團夥的頭頭。

    落入薩卡尼手中的告密賞金——也就是桑道夫伯爵的那一半财産——被他們揮霍之後,他倆又回到西西裡,重躁舊業,同時期待着重新發财的好機會。

     機會到了:薩卡尼和西拉斯-多龍塔的女兒要成親了。

    大家知道在過去的何種情況下,薩卡尼的婚事一直未辦成。

     自古以來西西裡有利于強盜的活動,就是現在,仍然如此!這個古代的特坦克那喀亞島,周長七百二十公裡,呈三角形。

    它的東北端是法羅角,西端是馬爾薩拉角,東南端是科輪蒂島角。

    島上有佩洛得山脈,内布羅得山脈,埃特納火山群:有賈雷拉江,康塔拉江,普拉塔尼河;有激流,山谷,平原;有些城市交通十分困難;有些集鎮很是閉塞,有些村落隐藏在難于攀援的懸岩上,有些修道院則坐落于隘口或山梁上。

    總之,有無數的退路,有大量的小海灣可供逃難。

    這裡是地球的縮影。

    在西西裡這塊土地上,陸地上的一切它無所不有:山、火山、山谷、平原、江河、湖泊、激流、城市、大小村莊、港口、小海灣、海角、暗礁、明礁,這一切都為西西裡島人利用。

    島上居民近二百萬,分布在二萬六千平方公裡的土地上。

     難道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更适于強盜出沒的嗎?因此,盡管搶劫活動日趨減少,盡管西西裡的強盜仿佛老實了些,盡管那些幫派遭到取締——至少在現代文學上是這樣的——總之,雖然人們開始尋找比搶劫更賺錢的工作,但是旅行者還是小心為妙,不要到這個加居斯喜歡,梅爾居斯稱道的地方去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