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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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枝——我日思夜想的地鐵幽靈. 阿環問我想見小枝嗎?也許她本來就知道了我和小枝的關系,明信片幽靈和地鐵幽靈之間存在某種默契吧?這荒唐的念頭如今已深入我的心底,使我深信不疑了. 是的,小枝就是地鐵幽靈. 半年多前,當我的中篇小說《荒村》發表不久,我便收到了一個自稱"聶小倩"的神秘人物的E-mail,她指出了小說中許多遺漏的地方,還提到許多關于荒村的故事,都是我聞所未聞的. 後來在表兄葉蕭警官的幫助下,我在地鐵裡抓住了暗中跟蹤我的神秘人物——聶小倩.沒想到她真是一個美麗的女孩,我稱她為小倩,而她那副聊齋裡才有的眼神,已将我深深吸引住了. 《荒村公寓》最主要的場景,就是那座叫"荒村公寓",的老房子,可惜現在這棟房子已被夷為平地,正在建造一幢四十層高的寫字樓. 半年前,我為了查清楚荒村的秘密,不顧一切地搬進了這棟老房子.自稱無家可歸的小倩也搬進了那裡.雖然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數日,但我一直睡在三樓的房間裡,而讓小倩住在二樓收拾好的屋子裡. 所有空關着的古老宅子,總有說不盡的故事與神秘傳說,荒村公寓也同樣如此.我和小倩經曆了許多件令人不可思議的事,發現了許多樁使人無法想像的秘密 其實,小倩就是小枝.她明白自己隻屬于荒村,不屬于這個人間,也不可能再和我在一起了.小倩(小枝)終于痛苦地離開了我,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回到荒村,但我甯願相信她仍遊蕩在黑暗的地鐵中. 是的,我希望再見到小枝,那是阿環給我的最大誘惑. 現在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要把這件事弄清楚——為了小枝也為了我自己. "小枝!" 我輕輕地念着她的名字,這是荒村公寓最後的祭奠. 窗外的雨提醒了我自己正身處何處,于是我回到衛生間裡洗漱.然後我來到廚房,找出了昨天中午帶回來的面包,這就算是我的早餐了. 上午10點鐘,正當我無法與往事幹杯時,門鈴聲卻突然響起,像遙控器一樣将我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難道是明信片幽靈又回來了?不,我想她不會在大白天出現的吧. 我跑到房門口猶豫了片刻,但門鈴聲又急促地響起來.我小心地打開房門,卻發現門外站的人是春雨. 原來是她啊,我終于松了一口氣,把春雨讓進了房間裡. 春雨穿着件黑色風衣,傘尖不停地滴着水,她還是那樣小心謹慎,仔細地看了看客廳說:"我就知道你還在這裡,今天怎麼樣?" "糟糕透了!" "是的,我看得出來,你的臉色很差."春雨緩緩走進卧室,搖了搖頭說,"所以我才會來看你." "春雨,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我發現了更讓人意想不到的事." 對,我現在已經決定了,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春雨,也許這個謹慎、聰明而堅強的女孩,會給予我許多關鍵性的幫助. 但春雨的目光落在了窗玻璃上,那個阿環用手指畫出來的¤.忽然,她回頭向四周掃了幾圈,似乎隐隐發現了什麼問題. 她接着又在蘇天平的電腦前嗅了嗅,皺着眉頭說:"昨晚這裡來過女人?" 我一下子窘得不知該說什麼,她是不是聞到了阿環的氣味?或許在這個方面,女孩就是要比男人敏感得多. "好吧,我承認!"我躲開春雨的目光說,"但絕不是你想像的那回事,那個女孩其實是——明信片幽靈." 春雨吃了一驚:"就是你給我看的明信片上的女孩?" "也是你說的在荒村夢到過的人." 噩夢似乎又湧上了春雨的心頭:"真的存在這樣的人?" "沒錯,她的名字叫阿環."剛念出這個名字,便使我心裡咯噔了一下,我回頭看看房間說,"昨晚一次偶然的相遇,使我把她帶到了這個房間,但她很快就離開了.不管你信不信,事情就這麼簡單." 然後,我把蘇天平DV裡隐藏的一切,還有昨天晚上到今天淩晨,我與阿環、林幽的離奇遭遇,全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春雨. 就像聽一部新的心理懸疑小說,她用了大半個鐘頭的時間,瞠目結舌地聽完了我的全部叙述,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這不會是你的一場夢吧?" 她的話讓我極度沮喪,我回頭指着窗玻璃上的¤說:"看那個在水汽裡的符号,就是阿環用手指畫出來的." "任何人都能這麼做." "對了,我可以給你看這個——" 我立刻把春雨帶到電腦跟前,重新打開了監控系統,将我剛才看過的淩晨監控畫面,又重新放了一遍給她看. 電腦屏幕上出現了卧室的畫面,模糊的白色人影晃動在探頭下,直到阿環的臉正對着鏡頭時,春雨的臉色才刷的一下變白了. 雖然探頭裡的臉是變形的,看起來古怪而可笑,但春雨還是認了出來——鏡頭中央那雙特别醒目的眼睛. 她嘴唇顫抖着說:"是的,就是這雙眼睛!我在荒村夢到的那個人." 我不想讓春雨受更多的刺激,立刻把監控系統關閉了.春雨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或許正在回憶荒村的夜晚. 窗外,雨越下越大了,細長的水杉樹在風雨中搖晃着,似乎随時都有倒下的可能. 我輕聲地問:"你還害怕嗎?" 春雨終于睜開了眼睛,點點頭說:"是的,這是永遠無法删除的恐懼." "沒關系,有恐懼才會有堅強,你已經足夠堅強了." "不,我的心還是非常脆弱的." "别說這些了."我忽然想起了什麼,立刻拿出那本《夢境的毀滅》,放到春雨面前說,"你聽說過這個作者嗎?他過去是你們S大的教授." 她摸着封面上的作者名字說:"許子心?我記得這個人.在我剛考進S大的那年,許教授給我們上過心理學的選修課." "是你大一那年?那正好就是三年前的事,能說說對他的印象嗎?" "許教授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非常有風度,在講台上侃侃而談.過去我從來沒接觸過心理學,但聽他的講課确實長了不少知識,簡直就是為我打開了一個新的世界.我現在還清楚地記得那節課的内容,許教授談的就是夢." "夢?" 這個字已經深深地困擾着我了. "是的.許教授說他很崇拜弗洛伊德,但他對于《夢的解析》卻有不同的理解,他認為夢除了是願望的達成之外,更是人類通向另一個世界的窗戶." "這是什麼意思?" "當時我也沒怎麼聽懂,就是覺得他說得非常精彩,就像是你的小說,有懸疑有曆史還有密碼." 我随即苦笑了起來:"哈,别再嘲笑我了,好嗎?" "不過,從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