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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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做夢了.
可惜這一回的夢境是那樣模糊,以至于後來一點都無法回憶起來,現在惟一能肯定的是,那個夢與荒村有關.
事實上是我的手機鈴聲把我叫醒的,我抓住手機浮出夢的大海,睡眼蒙嚨着開始通話了:"喂?"
"我是孫子楚啊,昨天半夜你到底怎麼啦?"
大概是還沒睡醒吧,我隻感到渾身酸痛,這家夥突如其來的電話把我叫醒,已經讓人有些不高興了:"昨天半夜?我不記得了啊."
"不會吧?我記得你昨晚沒喝酒啊,怎麼那麼快就忘了?我看到你拉着那小姑娘跑出酒吧,後來我也追出去找你了,可是轉了半天都沒看到你,實在放心不下才給你打電話的."
現在我終于清醒了一些:"哦,是這件事啊.你放心吧,我沒事."
"後來那女孩怎麼樣了?是不是看上她了?"
孫子楚終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原來他是"關心"我這個啊.
"切——"當我差點就要說出"她就在這間屋子裡"時,嘴巴突然刹住了,隻能戰戰兢兢地回答,"你可别亂說,我會是那種人嗎?"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在電話裡大聲地笑了起來,聽起來使人汗毛都豎直了,"好啦,你沒事就好,有什麼進展就告訴我.拜拜!"
緩緩放下手機,心跳卻突然加快了.是啊,阿環就在這間屋子裡.我立刻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才發現時間已經是上午8點了.
卧室的房門依然緊緊關着,我隻能輕輕地敲了敲房門,但裡面沒什麼反應.
大概阿環還睡着吧?想到這裡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但還是用力地敲了幾下,又喊了阿環幾聲,但門裡仍然一片寂靜.
心裡又緊張了起來,我試着轉了轉門把,沒想到競把門打開了,原來卧室門沒有鎖上啊.
小心翼翼地踏進卧室,房間還是昨晚的老樣子,燈還亮着,床鋪像新的一樣根本沒動過.
而阿環則如空氣般消失了.
這回心又沉到了井底,撲通一聲濺起高高的水花.我注視着空空如也的房間,耳邊回蕩着淋漓的冬雨聲.
或許她真是明信片裡的幽靈,如今又回到明信片裡去了?
突然,我的眼睛又被什麼紮了一下.
是窗玻璃!
一夜的大雨使玻璃上布滿了水汽,就像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就在那個紅色的¤的旁邊,又出現了一個同樣的符号.
但這個¤并不是紅色的,而是用手指在充滿水汽的玻璃上畫出來的,當水汽消失它也會消失.
我顫抖着走到窗前,看着那個在水汽中"開辟"出來的¤.
大雨從昨晚一直下到清晨,現在依然沒有停下的迹象,玻璃上朦胧的水汽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記得小時候的下雨天,我也常在玻璃上用手指作畫.那麼眼前的這個符号又代表什麼?
現在這扇窗玻璃上已經有兩個¤了,一個是面目猙獰的血紅色,另一個則是在水汽中透明的.它們排列在一起就像兩隻瞪圓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目瞪口呆的我.
想到"眼睛",我突然擡起頭看了看窗簾箱,那裡也藏着一隻金屬的"眼睛".對了,也許我能從探頭裡發現點什麼.
我立刻打開蘇天平的電腦,當windows的标志出現時,嘴裡默念着"快點快點".一打開桌面就進入監控系統,果然所有的探頭都在正常工作之中.
找到昨晚的監控畫面,我馬上切到卧室探頭的角度,把時間調到半夜兩點.屏幕上跳出了一個畫面——在略微變形的角度裡,我正對鏡頭站在卧室的門口,而阿環背對鏡頭在和我說話.
随即阿環把卧室門關上了,而且還從裡面上了鎖,然後她轉身對着窗戶,探頭正好把她的臉攝了進來.
還是第一次在監控裡看到她的臉,感覺和DV以及真人都有很大不同.也許是探頭畫面拍出來比較模糊,而且又沒有聲音,有一個奇怪的變形角度,使得屏幕上的阿環有些可怕起來(說實話大概每個人在裡面都很猙獰),而沒有聲音的動作更像是啞劇表演.
她的表情異常平靜,隻是兩眼不停地掃視着左右,很顯然她注意到了這個探頭,走到窗下冷冷地盯着它.面對鏡頭的臉變形更加厲害了,兩個眼睛在中間顯得特别大,而身體又顯得非常小.
此刻監控錄像裡的阿環,簡直成了個頭重腳輕的怪物.她盯着探頭的眼睛,其實也在盯着電腦前的我,感覺就像是在和我面對面.她在看着我的眼睛,好像還在對我說什麼話,但我聽不到任何聲音.
終于,她轉身離開了探頭,在蘇天平的卧室徘徊了幾圈,似乎都沒有困頓想睡覺的樣子.
最後阿環坐在了電腦跟前,也就是現在我的位置,探頭無法看到電腦屏幕,隻能看到顯示器不斷閃爍着,幾乎是藍色的光照亮了她的臉.
看着電腦屏幕裡坐在電腦前的她,我忍不住也擡起頭來,看着窗簾箱裡的"眼睛",大概我在監控裡也是同樣一副德行吧.
我不知道阿環在電腦裡看什麼,隻見她不停地點着鼠标,幾乎沒怎麼碰鍵盤.天哪,該不會是半夜裡閑得無聊玩起了遊戲吧?或者是在看蘇天平拍的那些DV?至少她看不到《明信片幽靈》,除非她知道密碼的話.
既然看不清楚她在幹嗎,我就使用了快進功能,直到她關掉電腦站起來.我看了一下監控的時間,這時正好是淩晨3點鐘.
在這邪惡的探頭裡,阿環的表情變得異常詭異,加上那身白衣,簡直就是個幽靈.她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好像在思考什麼重要問題.
最後,她緩緩地走到窗戶前.探頭的角度無法對準正下方的窗玻璃,隻能看到阿環向前伸出了手,從她手臂運動的姿勢來看,應該是在窗玻璃上畫了個圈.
接着她後退一步看了看窗戶,似乎在欣賞自己的"作品".
她為什麼這麼做?也許那個紅色的¤本來就是她畫的?不過也有一種可能,她隻是覺得好奇,在玻璃上依樣畫葫蘆而已.
這時屏幕裡的阿環戴上了風雪帽,小心地打開了卧室的房門.她向黑暗的客廳裡張望片刻,便蹑手蹑腳地走出了房門,并且順手把門給帶上了.
看着探頭下空空蕩蕩的卧室,我立刻把監控畫面切換到了客廳.于是,屏幕上出現了客廳探頭拍到的角度,我又把時間調整到了半夜三點.
果然,客廳裡出現了一道亮光,那是卧室門打開露出的,一個白色的影子閃了出來.但随後門又關上了,在漆黑一片的客廳裡,隻能見到個灰蒙蒙的影子.
我立刻關掉了客廳的監控,再把畫面切到玄關頂上的視角,還是半夜三點鐘的時間.這裡可以看到一些微暗的光線,隻見房門緩緩打開了,白色的影子"飄"了出去,而大門又重新合上了.
阿環就這麼走了?她究竟是人還是幽靈?為何要不辭而别?我還會再見到她嗎?
所有的問号全都湧到了我的眼前,讓我煩躁不安地站起來,像籠子裡的野獸似的不停地繞着圈.
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密集了.我轉頭看了看窗玻璃,那兩個孿生兄弟般的¤直刺在我眼中.
我渾身癱軟,坐了下來.此時此刻,蘇天平對我來說已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