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臣罪當誅

關燈
經》來打坐。

    這些天我天天打坐,也不知有沒有進展,反正别人的心思我仍然什麼也讀不懂。

    說不定,鄭昭說的讀心術是靠天賦那句話也沒錯的,我就缺少學讀心術的天賦。

    不過打坐可以讓自己忘掉許多,雖然這木籠裡布置得很舒适,但天天呆在裡面,從來不能出去一次,實在悶得很。

     我正打着坐,忽然有人在前面喊了一嗓子:“停!”馬車一下停了下來。

     那是二太子要歇息了。

    這兩天總是如此,趁天沒黑二太子便停了下來,每天隻是走上三四個時辰,走的路大概連兩百裡也不到。

    這速度,也和船差不多了。

     我雖然頗受優待,但仍然不能出木籠的。

    這時隻聽“嘩”一聲,蓋着木籠的篷布拉起了半截,我眼前登時一亮,也受用了許多。

     陳忠将篷布拉開後,向我行了一禮道:“楚将軍,實在抱歉,末将不能放你出來,隻好這樣放放風了。

    ” 我長籲一口氣,道:“這樣挺好。

    ” 夕陽在山,路邊的樹葉也象塗上了一層金色。

    因為人少,樹木越發顯得郁郁蔥蔥,迎面吹來的風裡也帶着泥土沁涼的芳香。

    雖然隔着木籠,看着周圍,仍然心胸為之一空。

     陳忠這時拿了一竹筒米飯過來道:“楚将軍,請用飯吧。

    ” 之江省的竹子很多,這竹筒米飯也是人們外出時常吃的。

    因為竹子随處都有,把米裝在裡面放到火上煮,既不用帶炊具了。

    煮出的飯又有一股竹葉的清香,味道倒也不錯。

     我大口大口地吃着,陳忠也拿了一竹筒米飯在吃,突然前面一陣混亂。

    陳忠放下筷子,登高看了看,喝道:“出什麼事了?” 一個士兵忽然過來道:“陳将軍,鼠虎!有三頭鼠虎!” 有鼠虎!我的心猛地一沉。

    鼠虎是帝國境内最為兇猛的野獸,在回帝都的路上我也遇到過一頭,那次為了救她差點送命。

    現在二太子走在最前,隻怕這三頭鼠虎攻擊的是他們。

     鼠虎性情兇殘,和别的猛獸不同,往往會死死地糾纏不放,牧人的羊群遇到一頭鼠虎往往會被鼠虎殺得一頭也不剩。

    有三頭鼠虎齊來,不知道二太子那些親兵侍衛能不能應付。

     陳忠從一邊抓起一杆槍,喝道:“第一隊的跟我來!” 他騙腿上馬,帶着十個人向前沖去。

    他這百人隊原本是廉百策的屬下,陳忠隻怕也并不熟,全隊一下子變得亂糟糟的,有人去持槍,有人又要帶馬,人頭攢動,秩序大亂。

     陳忠真的缺乏應變之才啊。

    我被關在籠子裡也出不來,不過就算鼠虎沖過來,我在籠子裡倒是最安全的。

    我坐了下來,正要接着吃飯,剛坐下,卻聽得“啪”一聲,一支箭正射在邊上的一根柱子上。

     這當然不會是鼠虎射出來的。

    我一驚之下,人一下伏到了車闆上。

     有人要趁亂取我的性命! 我又驚又怒,腦子裡亂成一片,盯着這箭射出來的方向。

    這會是誰射的?邊上有個士兵也注意到了,大聲叫道:“有人射箭!”但他的喊聲反而讓周圍更加混亂。

     會不會是邵風觀要滅我的口? 二太子要從我嘴裡取得口供,現在不太會殺我。

    他想殺我的話,先前早就可以殺了,也用不着等到今天,那麼八成是邵風觀派人下的手。

    這邵風觀說得好聽,原來竟是打這個主意! 我已經惱怒異常,但是卻不敢亂動。

    囚車雖大,也不過一丈來長,五尺來寬,在這麼點地方,要殺我可是容易之極。

     “啪”一聲,又有一支箭射來。

    這一箭穿過了柱子,紮在車闆上,離我的身邊不過兩尺多一點。

    箭紮得很深,箭尾還在不斷抖動。

    這支箭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有個士兵叫道:“有人要刺殺楚将軍!” 他們沒有人指揮,一群人在車前擠做一團,似乎想圍住我,但這樣卻更是亂成一片。

    我一把抓過茶幾擋在身前,厲聲叫道:“在車前的站好,用盾牌擋住我,在外圍的上前去搜捕刺客!” 這和我随唐開他們的貢使團回帝都時,在鬼嘯林遭到曾望谷伏擊如出一轍啊。

    我不由得看了看身後,生怕另一邊也會有刺客出現。

     那些士兵聽得我的喝聲,卻也自動分成兩排,當先一排向前追去,另一排舉起了盾牌将兩邊圍了起來。

    這囚籠頂上有木闆蓋着,除非用雷霆弩才能夠透闆而過,倒是不必擔心。

     這時前面發出了幾聲猛獸的怒吼,又傳來一陣歡呼,想必那三頭鼠虎已經被拿下了。

    我卻不敢分心,隻是盯着四周,哪裡還敢有半點大意。

    可是那刺客大概膽小,兩箭不中,卻再也不放箭了。

     這時從前陣傳來一陣馬蹄聲,陳忠帶着那十個人回來了。

    他一回來,這兒的士兵也發出了一陣驚呼,他渾身都是血,幾乎象是在血水裡打了個滾,一個小軍官迎上去,驚道:“陳将軍,受傷了麼?” 陳忠将手中的大槍往地上一紮,跳下馬來,道:“楚将軍沒出事吧?”他的動作很自然,不象受傷的樣子。

    那小軍官道:“方才有個刺客。

    ” 陳忠一驚,大踏步向囚車走來,到了跟前,他行了個大禮,道:“統領,你沒事吧?” 他倒一直把我當成前鋒營的統領。

    我道:“沒事。

    你受傷了麼?” 陳忠咧嘴笑了笑道:“那畜生哪裡傷得了我,被我一撕兩半,身上才沾了些髒東西。

    楚将軍,你可要當心,邵将軍關照過我,要謹防刺客的。

    ” 邵風觀關照過麼?這句近乎諷刺的話卻還沒有先前那一句讓我震驚。

    那頭鼠虎竟然被他硬生生撕成兩半?這陳忠的一身神力實在驚人之極,邵風觀如果讓他來殺我,我沒地方可躲,在這種力量下實在是毫無躲閃的餘地吧。

     這時前面又有人叫道:“殿下到!”陳忠一驚,道:“殿下怎麼過來了?統領,請稍候,我去見過殿下。

    ”他轉身又向邊上的士兵吼道:“好生護着統領,不得有誤!” 這時二太子的聲音響了起來:“楚将軍可曾出事?”他坐在一架辇上,由兩個親兵擡着過來。

    陳忠到他跟前,跪下道:“殿下,請放心,楚将軍沒事。

    ” 二太子的辇已到了囚籠前,他道:“你讓這些士兵走開。

    ”陳忠喏喏連聲,道:“快讓開了,讓殿下過去。

    ” 二太子到了囚籠前,看着我,忽然歎了口氣道:“楚将軍,讓你遭受這無妄之災,孤心中有愧啊。

    ” 如果他斥罵我幾句,那也是我意料中事,但我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我隻覺喉頭一堵,跪下來道:“殿下,末将絕無不軌之心,望殿下明察。

    ” 二太子看着我,半晌,歎了口氣,輕輕道:“我也知道。

    ” 二太子雖然剛愎自用,但也不是傻瓜,他應該知道的吧,隻是因為兩位太子之争,我夾在當中成了兩方相争的工具,尤其時方才的遇險讓他更想起了我到蛇人營中去救他的情景,此時在他心裡也許也會有愧疚。

    我看着他,鼻子一酸,幾乎要落下淚來。

     二太子似乎也不忍再看我,道:“起辇,我們回車中去。

    ” 那兩個士兵又擡起他向前走去。

    看着他的身影,我幾乎要叫出聲來,告訴他一切的實情,可是話到嘴邊還是頓了頓,仍然沒有出口。

     這時被我叫出去搜捕刺客的那一陣士兵回來了,他們拿着一張弓和幾支箭,小聲跟陳忠說着。

    說了一陣,陳忠走了過來讓人給這囚籠外面釘一層木闆,以防刺客再有行動。

     我聽着幾個士兵在釘木闆的聲音,腦子裡覺得空空洞洞的。

    這個刺客十有八九是邵風觀派出來的吧,可是假如我把一切事都跟二太子說了,二太子到底會如何對付我?到底是和邵風觀說的殺我滅口,還是引我為心腹,用我來扳倒畢炜,以至扳倒文侯,甚至把太子也拉下來? 我想着,眼前隻覺眼花缭亂,心裡也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