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鳳現魚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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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道:“那是因為他不知道你已經脫身,恐怕曹樂山會傷害你。

    ” 林雪貞道:“他們不敢動手咱門就先動手吧。

    ” 說着,提起繡鸾刀,便想推門沖出去。

     荷花道:“等一等,迎春和李七爺正向車門退過來,等他們再退近一些,我推門,你就沖出去下手。

    ” 林雪貞應了聲:“好!”提氣蓄勢握刀而待。

     迎春等三人逐步後退,漸漸退到馬車旁,刀疤熊三移向車轅,迎春和駝子李七卻正好背向着車門。

     荷花觑得真切,突然推開了車門。

     林雪貞連人帶刀,一躍而出,手起刀落,正劈在駝子李七背後駝峰上。

     李七發出一聲慘呼,當場倒地。

     林雪貞一招得手,心裡大喜,飛快地一旋身,刀鋒橫掃,又把迎春攔腰砍成了兩截,這突然的變化,不僅震驚了曹樂山和刀疤熊三,連羅永湘和無為道長等人也驚呆了。

     林雪貞轉瞬間連殺兩人,膽氣頓壯,一面揮刀撲向刀疤熊三,一面大叫道:“霍大哥,還不動手等什麼?” 刀疤熊三武功雖然不及駝子李七,但因已有警覺,立即舉刀迎敵,和林雪貞激鬥在一起。

     曹樂山見變生肘腋,情知脫身無望了,一橫心,也拔出了“青虹劍”。

     羅永湘卻看得暗暗跌足,無奈林雪貞已經發動,總不能袖手旁觀,隻得對無為道長低聲說道:“事到如今,也顧不得許多了,二哥請退守谷口,小弟拼了這條性命,去助林姑娘……” 無為道長道:“不!你以大哥的身份扼守谷口,那老賊總有些憚忌,還是由愚兄去的好!” 羅永湘道:“二哥,咱們都不是老賊的對手,但你是唯一沒有負傷的人,谷中數百婦孺孤兒,全仗你保護,怎可輕易涉險,小弟人已殘廢,死不足惜,無論如何,咱們不能讓大哥畢生心血毀于一旦。

    ” 無為道長道:“正因愚兄未曾受過傷,才有力量跟老賊一拼,你重傷在身上去豈非白送性命。

    ” 羅永湘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二哥還跟小弟争論這些。

    ” 無為道長沉聲道:“你若還當我是兄長,就聽我的吩咐,我去了!” 話落,一個飛縱,人已向曹樂山撲去。

     他深知曹樂山的魚形暗器詭異難防,是以一出手,便欺到近身,不使曹樂山有施放暗器的機會,左牌右劍,連環擊出,宛如狂暴風雨般卷了過去。

     怎奈曹樂兇手中,乃是一柄削鐵如泥的上古神劍,無為道長心裡存着顧忌,不敢跟他的劍鋒相接,招式一發便收,威力簡直無法發揮。

     無為道長明知這樣糾纏下去,難以取勝,心念轉動間,決定集畢生功力,作冒險的一擊。

     他雙手各有一種兵刃,長劍主攻,七星令牌主守,這時候,招式忽變,竟然舍長用短,将七星令牌當作短劍使用,迅快地接連攻出三招。

     曹樂山揮劍格拒,毫不退讓。

     三招一過,無為道長突然轉身便走。

     曹樂山乘隙欺近,挺劍直刺無為道長的右肩,低喝道:“着!” 喝聲中,隻見無為道長突然陀螺般一個旋身,反手揮劍,也向曹樂山掃了過去。

     這是拼着兩敗俱傷的打法,曹樂山若不變招,固然可以一劍刺穿無為道長的肩胛,自己也難免被對方掃中,不同的,隻是受傷輕重差别而已。

     曹樂山當然不願同歸于盡,連忙抖腕變招,青虹劍一沉一挑,迎向無為道長的長劍。

     雙劍交擊,“當”地一聲脆響,無為道長的長劍已被攔腰削斷。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那間,無為道長左手七星令牌業已對準曹樂山小腹猛戳過去。

     他拼着長劍被毀,為的正是要換取貼身相搏的機會,這一招,險中求勝,也是他以畢生功力,作孤注一擲。

     可惜他卻低估了曹樂山。

     當七墾令牌的尖端堪堪觸及曹樂山小腹的時候,曹樂山突然也像陀螺般一個旋身,竟和他錯肩而過。

     兩人一合又分,等于互相換了個位子,七星令牌頓時落空。

     無為道長發覺不妙,已經太遲了,還沒來得及轉過身軀,背部已被青虹劍砍中。

     鋒利的劍鋒,由肩後直劃到腰際,幾乎将他整個身子劈成了兩片。

     無為道長踉跄沖出七八步,張大了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身子一陣搖晃,終于撲倒地上。

     羅永湘目睹無為道長慘死,不禁驚駭欲絕,急忙吩咐道:“大家趕快退回谷裡去……” 可是,旋風弟兄卻人人激忿填膺,誰也不肯後退。

     “燕子”陳朋含淚大叫道:“二哥已經死了,咱們還活着幹什麼?不如跟老賊拼了吧!” 大夥兒正當悲憤激動,聽了這話,更似火上加油,齊聲怒吼,糾紛撒出兵刃,蜂湧而上。

     羅永湘急道:“兄弟們,千萬不要逞一時意氣,大哥就快回來了,咱們隻有堅守待援……” 旋風兄弟平時對羅永湘言聽計從,十分敬重,如今卻因為無為道長被殺,激發了同袍義憤,大家都奮不顧身要替無為道長報仇,竟無人理會羅永湘的攔阻。

     十餘人一擁齊上,刀劍紛舉,立刻爆發了一場慘烈的血戰。

     曹樂山仗着手中是一柄上古神劍,獨戰群雄,傲然不懼,轉瞬間,竟被他連傷了三四人。

     但群雄早已抱着破釜沉舟的決心,一個個舍死忘生,前仆後繼,踏屍狂攻,毫不退縮。

     有的人甚至不惜挨上一劍,冒死硬沖上前,用“黃蜂針筒”貼身攢射。

     曹樂山面對這些憨不畏死的敵人,反而有些膽怯了,虛晃一劍,飛身而起,掠出了重圍。

     群雄隻當他想逃走,發一聲喊又沖了上去。

     誰知曹樂山卻将青虹劍暗交左手,右手伸入懷中…… 羅永湘遠遠望見,急忙驚呼道:“兄弟們,快退!老賊要施放暗器了……” 話猶未畢,曹樂山的右手已閃電般揚起。

     隻見幾道淡灰色的光影一閃,當前三個人立即應手而倒。

     旋風弟兄雖然都知道曹樂山有一種“魚形暗器”,然而,在光天化日之下,親眼看見他施放傷人,這還是第一次。

     那隻是幾道淡灰色的光影,舉手之間,便殺死三個人,的确夠使人震驚的了。

     群雄發覺暗器犀利難防,不由自主都停下來。

     曹樂山卻嘿嘿冷笑道:“原來你們并不知道破解的方法?老夫竟險些上當了。

    ” 說着,右手再度揚起,又發出三道光影。

     這一次,大家都有了戒心,全神凝注了,總算看出一點端倪。

     敢情那三道光影,乃是三枚薄如紙片,形如小魚的飛刀,破空無聲,一閃而至。

     群雄急忙揮動兵刃,向空格擋。

     可是,那三枚魚形飛刀,竟像蝴蝶般輕盈,随着揮舞的兵刃,在空中一個折轉,仍然疾射而下。

    隻聽三聲悶哼,又有三人被暗器射中,倒了下去。

     群雄雖然不怕死,目睹這種宛如鬼魅妖物,令人防不勝防的神秘暗器,也不禁為之心驚,身不由己,急急向後湧退。

     曹樂山狂笑道:“名震天下的旋風十八騎,也不過如此!” 但見他振臂連揮,飛刀連綿出手,-時間,慘呼四起,人影紛紛倒下…… 羅永湘眼睜睜望着群雄屍橫遍地,五指握拳透掌,心如刀割。

     可是,他緊咬着牙關,極力強忍住滿腔悲恸,不讓眼淚流出來,就像石雕泥塑般,不言不動,巍然屹立在谷口。

     他的左臂傷處正流着血,心頭也在滴血,淚水在眼眶裡滾動,身軀顫抖,搖搖欲倒…… 肉體的創傷,加上精神的震撼,早已不是他的體力所能承當的了,幸虧有一個人在暗中支撐着他,才使他還能挺直身軀,沒有倒下去。

     那個人,就是“泥丸神童”董香兒。

     自從羅永湘假扮霍宇寰出現,董香兒就亦步亦趨,一直躲在他的衣袍後面。

     董香兒跟着他,一則固然是為了扶持他虛弱的身體,二則也是預布的伏兵,準備在“空城計”萬一失敗時,出其不意,一舉制服曹樂山。

     如今,這些安排都不幸落空了。

    一番苦心,功敗垂成,“十八騎”留守兄弟竟在飛刀下死亡殆盡…… 董香兒見情危急,低聲催促道:“羅三叔,咱們還是趕快退回谷裡去吧,再遲就來不及了。

    ” 羅永湘斷然道:“不!小兄弟,你快些走,我卻不能,此地就是旋風兄弟埋骨之處,離此一步,别無死所。

    ” 董香兒道:“羅三叔,何苦這樣?老賊的暗器無人能敵,咱們退回谷裡,也許還能抵擋一陣,站在這兒豈非白白等死麼?” 羅永湘搖搖頭,道:“明知是死,我也得死在谷口,我答應過霍大哥,死守谷口,等他回來。

    ” 董香兒道:“可是,你這樣死了,有什麼意義?咱們退守谷内,不是一樣可以等他回來?” 羅永湘深吸一口氣,凄然道:“小兄弟,老實告訴你吧,谷内根本無險可守,就憑那些擂木滾石,如何擋得住曹樂山?我若堅持不退,那老賊摸不透虛實,或許還有所顧忌,一旦退避。

    谷中數百名無辜孩子,很快便将慘遭屠殺。

    ” 董香兒驚道:“果真如此,咱們豈不是無處可退了?” 羅永蜘點了點頭,道:“所以,你也不必再回谷内,趁現在還有脫身的機會,趕快離開,逃命去吧……” 董香兒道:“羅三叔,你這是什麼話?難道‘童叟雙奇’竟是貪生怕死的人?” 羅永湘道:“話不是這麼說法。

    你們并不是旋風盟下弟兄,沒有義務與秘谷共存亡,倘若因此受到傷害,那會叫咱們死不瞑目。

    ” 董香兒冷哼道:“不管你怎麼說,反正你不走,我也決不離開半步。

    ” 羅永湘歎道:“小兄弟一定不肯走,我也無可奈何,但你必須先答應我兩件事。

    ” 董香兒道:“好!你說吧!” 羅永湘道:“第一件,除非在迫不得已的情形下,你不能露面,也不可出手。

    ” 董香兒道:“可以。

    ” 羅永湘又道:“第二件,無論我遭遇何種情況,即使已經氣絕身死,你都要支撐住我的身子,不止它倒下去。

    ” 董香兒駭然道:“這──” 羅永湘低喝道:“禁聲!老賊已經走過來。

    ” 董香兒偷眼望去,果見曹樂山左手倒提青虹寶劍,右手斜舉,指縫間夾着三枚魚形飛刀,一步步向谷口走來。

     但是,當他走到距離羅永湘還有十丈開外之處,發現羅永湘竟然屹立不動,卻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羅永湘巍然屹立,宛如一尊銅人,隻對曹樂山怒目而視,并不開口。

     兩人對峙了好一會兒,曹樂山反而有些膽怯,後退一步,揚了揚右手道:“姓霍的,你還有什麼話說?” 曹樂山這句話,使羅永湘和董香兒,都暗暗松了一口氣。

     謝謝老天爺,總算還沒有被他看出破綻來。

     羅永湘心裡略定,冷冷的哼了一聲,仍然沒有開口。

     在這種情況下,他既不能退,也不能拔刀迎敵,唯一可行的辦法,隻有故作神秘,僅量少說話,才能使對方摸不透虛實。

     摸不透虛實,曹樂山就不敢貿然出手,這樣,時間才能拖延下去,而時間多拖延一刻,便多一線希望。

     曹樂山見他木然屹立,并無絲毫驚怯之意,果然遲疑起來。

     于是,又揚了揚手,沉聲道:“霍宇寰,你死到臨頭了,還敢裝聾作啞嗎?老夫隻須一抖手,立即就可取你性命。

    ” 羅永湘恍如未聞,依舊挺立不動,面上毫無表情。

     曹樂山又揶揄地道:“你仔細看看,旋風十八騎已經全部死在老夫‘紙刀’之下,林雪貞也将被生擒活捉,現在隻剩下你孤零零一個,豈能與老夫抗衡?” 羅永湘仍不開口,隻鼻孔裡重重哼了一聲,故作不屑之狀。

     其實,他早已望見林雪貞被刀疤熊三逼退到二十丈以外,此時正披頭散發,陷于苦戰,情形十分危急。

     林雪貞的武功本來就比刀疤熊三略差半籌,又因見曹樂山發出‘紙刀’,旋風十八騎紛紛倒地,心裡一慌,連遇險招,幾乎傷在熊三刀下。

     羅永湘雖然替她着急,卻無力分身相助,隻有私心祝禱,希望她能多支持一會,等待霍宇寰和援手趕到。

     以時間計算,霍宇寰若能從“石将軍府”順利脫身,現在,也該趕到了,難道其間又發生了意外? 羅永湘内心如滾油煎熬,表面仍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