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逆子尋仇戲乃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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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錯,我差一點飛了起來。

    ” 他在兩人頭上各拍了一掌,兩人頓感輕松了許多。

     薛不凡站起來,吃驚地問:“小子,你到底做了什麼手腳?” 侯寶得意地說:“和你們一樣,我也說不清楚。

    不過我‘冰晶玉碎神功’就有讓人聽話的功能,你們栽在我手裡不虧。

    ” 薛不凡氣得兩眼冒火,卻沒有吱聲。

    他在盡力平靜心情,恢複功力。

     白雪轉身進了另一間屋子,不知幹什麼去了。

     兩人剛能輕松地走動,侯寶就攆他們走開。

    兩人自忖還不是侯寶的對手,隻好走到院子裡去。

     腳下的雪白慘慘的,他們感到分外刺眼,兩人心頭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當然料不到這是求之不得好事。

    侯寶怕他們恢複如常之後找他的麻煩,沒有把施在他們身上的禁銅全部解除,這反倒成全了他們。

     兩人忽覺丹田處溫流翻動,頓時一陣狂喜,這是好兆頭,他們的輕功又上一個新台階。

     兩人這回可以向侯寶興師問罪了。

     薛不凡哈哈一陣大笑:“小子,你瞎聰明了一回,反而幫了老子的大忙。

    ” 侯寶吃了一驚:“這怎麼可能呢。

    我在你們身上還留了一點點……” 朱祖笑道:“你小子弄巧成拙,正是那一點點幫了我們。

    現在該是我們重新談交易的時候了。

    ” 侯寶眼珠亂轉,暗打主意,看來自己把事搞糟了,得想個逃跑的辦法。

    他想來個一勞永逸,把白雪也遠遠甩開。

     薛不凡看出了他的企圖,笑道:“小子,你逃不掉的,我要讓你正正經經叫我幾聲爹。

    ” 侯寶樂了:“年紀隻要足夠大,都可以做爹的,你何必看重這個呢?若是叫幾聲爹能帶來好運,恐怕沒有人會放棄這種美事。

    ” 朱祖說:“這小子實在可惡,讓我來教訓他,我看他還有什麼花招。

    ”侯寶向後退了兩步,陰笑道:“這屋子裡有十二道機關,你若再中了我的圈套,那可沒交易可做了。

    聰明的快走吧。

    ” 朱祖自然不信他的話,神功又上一層樓,十二道機關何足道哉,他一步步逼向門口。

     薛不凡這回不再替兒擔憂了,這樣的兒子不如沒有更快活,他眼裡閃出興奮的火芽。

     侯寶心裡打起鼓來,老小子要來真的了,恐怕要糟。

    面帶冷笑,身在屋子裡轉。

     朱祖走到屋門口,停住了,陰冷地說:“小子,你若自斷一隻手我就放過你。

    ” 侯寶打了一個冷戰,奶奶的,老家夥真狠,斷去一隻手那成什麼玩藝了? 他嘿嘿地一笑:“道士老哥,你别做夢了,手長在我身上,豈會聽你的?” 朱祖哼了一聲:“那就别怪我下手無情了。

    ”他輕輕舉起手,腳走弧步,慢動起來,這是尋找機會的最好方法。

     侯寶不敢呆站着,也在不停地挪動。

     兩人相距不過有兩丈,殺機漲起五尺,屋子裡的氣氛十分緊張。

     侯菲菲擔心兒子的安危,身子不住地顫抖。

    也許她在尋找幫助兒子的機會,不知找到了門徑沒有。

    必要時也許她會用自己的生命去拯救兒子,這一切都在難以預料之中。

     朱祖終于看到了屬于他的希望,身子向左一飄,展起逍遙功,腳下一擰,仿佛夜空中劃起一道月牙形閃電向侯寶沖去,迅疾無比。

     侯寶料不到朱祖來勢如此迅猛,跨步扭身斜射已晚,頓感滅頂之災臨頭。

    無奈之下,隻好雙掌向胸前一抖,猛然外翻,使出“冰晶玉碎神功”應敵。

     霎時,無數寒星冰影仿佛在他胸前進灑似地射向四方,以期寒氣冰星射中敵身。

     怎奈朱祖的身法太快,及至接近他時,虛影一閃,頓時人分兩影,繞向他的身後。

     侯寶擊敵無功,再想出手時一切都來得太晚了。

    他感到朱祖的神掌已擊向他的頭顱,生命迸灑的前兆已在他腦中閃現,仿佛一壇酒流了一地。

     在千鈞一發之際,朱祖的背後忽地人影一閃,火龍盤地般的劍影射向他。

     朱祖大吃一京,此時,他要殺死侯寶那是容易之極,可他也要受到偷襲人的傷害。

     來不及細想,他旋身飛動,猛然又回到門口。

    他沒有對侯寶痛下殺手。

     侯寶劫後餘生,又驚又喜,臉色慘白。

    待他看清救他的是白雪之後,不由歎了一口氣,這輩子是别想甩開她了。

     白雪見他的神色不對,冷笑道:“怎麼,我這麼做不對?” 侯寶連忙笑道:“怎麼不對呢,太對了!危難之中見深情,還是我的老婆可愛,我這輩子運氣總是不壞。

    ” 白雪淡淡地一笑:“你知道這點就好。

    ” 朱祖被白雪吓了一跳,不由好惱,這個臭女人如此可惡,得先給她點顔色瞧瞧! 他冷笑一聲:“醜妞,你想替他挨兩下嗎?” 白雪嘿嘿笑道:“我想紮你兩下呢!” 朱祖哼了一聲,向她走過去,他不信這女人也難纏得了不得,雖然他已見識了她的手段。

     白雪也不怕他,一副漠然的樣子,似乎對生死并不放在心上。

     朱祖不由一怔,冷漠的女人都不好對付,看來還不能小看她呢。

    他的眼角跳動了兩下,閃出一些狡猾的微笑。

    女人畢竟是女人。

     白雪待他靠近了,忽道:“你不要高興太早,碧月逍遙功我也會,而且并不比你差。

    我若抱定同歸于盡的念頭,無論如何你也跑不了。

    你擊中我的時候,我會毫不猶豫地把你斬斷。

    ” 朱祖不由打了個寒戰,這妞兒的話确是可慮。

    兩個相差無幾的高手相博,若一個抱着必死的念頭,另一個絕對讨不了好去。

    與一個妞兒同歸于盡那太不合算了。

     他一雙老眼閃忽了一會兒,笑了起來:“妞兒,你倒是會讨便宜,我老人家豈能與你一般見識。

    你想尋死,我還不讓你如意呢。

    ” 白雪淡淡地說:“這樣最好,你帶着你的人快點走吧,這是我們的家。

    ” 薛不凡這時笑道:“老兄,我們認栽吧。

    算他們運氣,我們的運氣到别處去找。

    ” 朱祖十二個不情願,卻沒有說什麼。

    與他們拼死拼活确無意思,能鬥敗吳暢,一切全有了。

    到那時,一切晦氣都會煙消雲散。

     他低頭思忖了一會兒,歎道:“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放過他們。

    ” 薛不凡沖侯菲菲笑道:“這次可不是我扔下你不管,而是你要趕走我,兩下扯平了。

    以後的事,等我從印度回來再從頭開始。

    ” 侯菲菲輕哼一聲轉過身去,沒理他。

    薛不凡淡然一笑,把慕容素等人推向門口。

     侯寶望着歸飛霞發怔。

     白雪伸手擋住他的目光,似怒非怒地問:“你的目光就不能換個地方嗎?” 侯寶無奈地一笑:“我正在這麼做呢,要知道我每天面對的都是一副面孔。

    ” 白雪歎了一聲,“你厭了?” “不,我隻是在别人那裡尋找與你相同的内容。

    你是我的福星、白白的,象剝了皮的大花生,好吃得很呢。

    ” 白雪的臉上頓時泛起幸福的紅雲,這種時刻對她來說是難的,她要盡情地體會其中的滋味。

     她用眼角膘了侯寶一下,見他的神情确是誠懇的,心裡更甜。

    這個冤家也不太壞,隻要防着點兒就行。

     人類的愛情就是這樣,充滿疑雲、奇詭,燦爛多姿,永遠也說不清。

     侯寶似乎動了感情,伸手捧起她的臉,柔和地說:“你今天真美,希望能永遠這樣。

    ” 白雪快樂地點了點頭:“我會的。

    ” 旁邊的四個小孩見他們柔情密意,覺得有趣,哧哧地笑起來。

     侯寶掃了他們一眼:“四個小渾蛋,我和你們的媽相愛有什麼好笑的?” 一個小子響亮地說:“你和媽貼在一起我們并不覺得可笑,可狗也貼到媽媽地身上就有趣了。

    ” 侯寶扭頭一看,果見獵狗不知什麼時候靠近了西門雪輕。

    他勃然大怒,一腳把狗踢飛。

     四個小孩吓得再不敢吱聲。

     白雪視而未見,仍沉浸在剛才的氣氛中。

    她确是一個稱得上為愛情活着的人。

     侯菲菲不想掃他們的興,沖四個小孩一招手,四個小子如逢大赦般向她沖去。

     屋子裡靜下來,白雪臉上的笑意更濃。

     ※※※ 薛不凡催着慕容素等人出了院門,向西而行。

    他們走上無人走過的雪道,腳下發出沉悶的聲音。

     望着無邊的雪原,慕容素不由皺起眉頭,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呀!邪惡奪去了她敢與千裡雪野的奇麗試比高的美貌,怎能讓它再繼續踐踏自己的心志。

     她雙目冷冷地盯着雪地,似乎在尋找雪中屬于她的東西,她相信潔白的雪中一定有她熟悉的内容。

    更高的境界一直沒有關上大門,她能否走進去全在于她是否找到門徑。

     她極力把雪想得更可愛些,忽兒感到了雪中溫暖的氣息。

    千裡雪原在她眼裡似乎在溶化,那清潔的水流注入她的心田。

     霎時,她感到了快樂,這是一種純淨的快樂,是和大自然融為一體的高昂的和諧。

     她一陣激動,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可細品了一會,什麼也沒悟到,雪原留給她的僅是說不清的空漠。

     她輕歎了一聲,卻不就此認輸。

    欲救自己,唯有不息地求索,任何人也不例外,無論現在還是将來。

     瞬時,她想到了一個有趣的問題,自己曾有過無比的美麗,這是為什麼呢?若是上蒼造人,她何以把自己造得如此神奇?難道她就沒有一點别的用意?自己既然外表舉世無匹,那腦袋也該一樣好使,上蒼絕對不會僅把空洞的美麗加在一個人身上而不賦于她更多東西,那樣上蒼也會痛惜的,她畢竟造出一個完美的形體嗎。

     合理的解釋隻能是這樣:愈是美麗的人兒智慧愈絕麗,隻不過開拓她的智慧比别人更不易罷了,因為最好的東西往往都藏在深處。

     假如這種設想合理,那麼她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思路走下去了。

     是的,她不會放過美麗的念頭的。

    這個想法既然這麼有趣,又出自一個美麗的腦袋,那一定是錯不了的。

     她輕輕地笑了。

    既然自己認為對了,那一定有行動的必要。

     她開始了一個大膽的假設,這一切都産生在西行的路上,腳下的雪時刻提醒着她。

     一泓清泉旁邊,她看到了昔日的自己,那個美麗的自己連她都感到了陌生與驚異,那真的是自己嗎? 她輕輕幽歎了一聲,又想到雪景中的另一個美麗的過去。

     那是一年前,她在雪中插花,無邊的雪海中生出一點綠意,她的臉上泛起黎明般的清奇。

    她曾仔細看過自己的眸子,那是一對連日月也不能與之相比的東西,深幽的麗光從深處射出,解釋着整個宇宙的秘密。

    幾乎毫不誇張他說,懂得了她的目光,就明白了整個世界的将來與過去。

     雪花飄下來,她頭上也戴了幾朵,揚臉望蒼空,她把自己擺在了整個與天地相對的位置,美麗象朝霞一樣在她臉上泛起,她開始了自己的求索。

     那個嬌美絕倫的自己向她走來,微笑她也記得清楚,走到她身邊停下,仿佛兩個人相對了。

    爾後,那個想象中的人兒向雪海走去,欲在雪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那人兒一直向深處走去,不回頭,試圖用自己的美麗引出雪的魂魄。

    雪魂是美的,隻要兩者的美能發生共鳴,她就找到了攝取力量的途徑了。

     然而,雪是呆闆的,并沒有躍躍欲試的靈魂飛出。

    她略感失望,立即召回那人兒進人自己的心靈深處,不停息,一直向生命的彼岸走去。

     不幸得很,她馬上又遇到了困難,把生命看成是有形的深遂的通道是不難的,但要切實地感到這一點就不易了。

    沒有這方面的體驗,她仍無法進入超凡入聖的境界。

     她輕歎了一口氣,決定自己向雪花靠近,并意想自己的全部美麗也成了奇特的雪花,向大地飄去。

     霎時間,她似乎感到了雪的輕靈、自如。

    汩汩一陣流水響,仿佛天地進入了春暖花開的季節,她的心頭頓時升起樂意。

     漸漸地,這種感覺化作一種實在,她的丹田處有了溫意,她的周身透明起來。

     這讓她大吃一驚,弄不清何以會出現這樣的結局。

    其實這還是一種幻覺,不過這種幻覺與實感結合了起來而已,不是聰明人難以察覺。

     慕容素雖是聰明人怎奈她一直在幻覺中,故而對突然出現的異象也無法立時弄個水落石出。

     丹田處的熱意愈來愈強,她的身體開始放射動人的光芒。

     又走了一段路,丹田處忽兒形成洶湧澎湃的激流,她感到周身一聲悶響,頓時解脫了。

     被制的穴道全被内氣沖開,身體舒泰輕揚了。

    她輕笑了起來。

     薛不凡發現苗頭不對,伸手抓擊。

    慕容素騰然一跳,飛出兩丈外,衆人都是一驚。

     朱祖沉聲問:“是你自己沖開的穴道?” “難道你會幫我解開?” “那你也逃不掉的,還是别自找麻煩了。

    ” “有希望總要試試,我并不怕你們。

    ” 朱祖道:“如果你讓我們動手,那後果恐怕不僅僅是要制住你了,也許有些變化。

    ” 慕容素平淡地說:“你不要為别人想得太多,難道就不想給自己留點什麼嗎?” 薛不凡笑道:“老兄,這妞兒脫困而出,看來已有了非常之能。

    我們不如給她個面子,讓她逃之夭夭吧。

    ” 朱祖哈哈地笑起來:“鄭大門主,你什麼時候有了菩薩心腸?” “老兄,我不想有太多的敵人,能戰勝吳暢一個,就等于打敗了所有的敵人,何必還計較這些小事呢?” 朱祖點頭道:“英雄所見略同,可你的這個念頭得她同意才行。

    她若要我們放掉所有的人,你幹嗎?” “那除非她瘋了,這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 慕容素淡然道:“你們要帶走他們也不是容易事,我看你們還是聰明一點好。

    ” 朱祖笑了起來:“她并不想安分呢,我看咱們還是讓她消失吧。

    少一個醜鬼,世界就多一分安甯。

    ” 慕容素仿佛被毒箭射中,身子顫抖了一下,沒有吱聲。

    她是十分難過的,卻不想讓敵人看到她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