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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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線譜是由五條線和線之間的四個空格組成。

    羅伯塔把這些音符都放在哪裡了呢?是在線上還是在空格裡呢?” “在空格裡。

    ” “在空格裡。

    那就是說在‘行間’。

    ” 埃勒裡得意地停頓了一下。

     “我們是否該提名你當市長呢?”父親厲聲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埃勒裡。

    你得向我這個笨腦瓜解釋清楚了之後,我才會明白。

    ” “等等,”哈裡.伯克抓着椅子的扶手說,“她是在告訴我們從字裡行間去尋找答案。

    ” “該獎賞這為先生一支雪茄,”埃勒裡說,“說得對,這就是吉吉音樂字謎的謎底,‘從字裡行間去尋找答案。

    ’” 又是一陣沉默。

     “哪裡的字裡行間?”警官大聲問,“在什麼地方?” “當然,這又是一個問題。

    ” “她的日記!” “符合邏輯,爸爸。

    但不太可能。

    别忘了,她的日記可是寫得密密麻麻的,每一頁都很滿,幾乎沒留什麼空間。

    她要是能在字裡行間擠下什麼東西的話,那水平就不亞于那位在針頭上刻寫主禱詞的人了。

    ” “那會在什麼地方呢?她的書裡?” “不可能。

    她有好幾百本書。

    ” “按你的思路,”伯克嘟哝說,“它不可能在由她手寫的字裡行間,也不會在印刷品裡。

    那應該是在行距較大、較規則的某個東西……” “你猜對了,哈裡。

    ” 伯克看到了希望。

     “某種打字文件!她留下自己打字的東西了嗎?” “并不一定是她打的。

    ” “她的遺囑,”沃澤爾慢條斯理地說道,“天啊,她的遺囑!” “那也是我的結論,”埃勒裡點點頭說,“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在你的辦公室裡召開這次會議的原因,沃澤爾先生。

    當你向繼承人宣讀遺囑時,你曾聲明原件已在遺囑檢查官的手裡,你讀的隻是副本。

    不過,我認出了那份遺囑就是我們在圭爾德住處的一個金屬箱裡發現的那份,是戈羅麗本人的那份,它應該還在你這裡吧?” “當然!” “我想要一下。

    ” 趁沃澤爾的秘書去取遺囑時,埃勒裡又說:“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它讓我懷疑戈羅麗的那份遺囑就是‘字裡行間’的謎底所在……她那份長長的遺贈名單。

    我認為有些蹊跷。

    她為什麼要不厭其煩地把小筆遺贈對象的名單一個一個寫下來呢?留下一大筆遺贈款,由她的遺囑執行人去分發不是更方便嗎?但是分開來寫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把遺囑變成一份很長的文書,留下足夠多的空間來寫她的那個相當長的謎底。

    哦,謝謝你,”埃勒裡對沃澤爾的秘書說,接過遺囑。

    “請稍等,我好象看見外間的辦公室有一台電烤箱,是嗎?” “是的,先生。

    沃澤爾先生常常在辦公室吃早餐,我們就放了一台在那裡。

    ” “我想借用一下。

    ” 秘書把它拿了進來。

    埃勒裡将插頭插入律師辦公桌後面牆上的電源插座内,并把烤箱放到辦公桌的下面,擰開了開關。

     “比火柴要好吧,嗯?”埃勒裡輕快地說,“讓我們來看看猜測是否對頭。

    ”他拿着遺囑的第一頁紙,在散發着熱氣的烤箱上方前後移動。

    這時候衆人伸長了脖子,圍在他身旁。

    “有東西!”羅伯塔叫了起來。

     在打字機打的每行字的中間,戈羅麗的手迹清晰地顯露了出來。

     “我真該死!”哈裡·伯克驚叫道。

     “有人真的該死了。

    ”查團警長興奮地說,“現在這個案子也許會有進展了。

    ” 36 正如埃勒裡所預料的,這是一篇用小字體寫成的長文。

    除了遺囑最後一頁的後半部分外,它占用了所有的行間空隙。

     “爸爸,你來念吧。

    ” 埃勒裡悄悄地坐了下來。

     警官大聲地念道: 原因很快就會明了。

    一段時間以來,我一直想脫開世事的紛擾,計劃着要去位于紐頓的鄉間别墅。

    我要卡洛斯和我驅車同往,但他推脫了,說他感覺身體不适。

    我為他的頭痛真是大忙了一陣子,直到他說感覺好了一點才罷休。

    這樣,我是快到傍晚時才出發的。

    (我想推遲這次旅行,但卡洛斯堅持要讓我走。

    ) 雖然我幾天前就囑咐過珍妮,請她通知康涅狄格州電力公司恢複供電,但是當我到達别墅時,我發現那裡還是沒有電(我後來發現珍妮競然忘了這事,這在珍妮是極罕見的)。

    我隻好使用蠟燭,屋内陰冷、潮濕——供暖系統也是用電的。

    為了不冒得病的風險(有歌唱家不怕感冒的嗎?),我決定立即打道回府。

     我乘公寓電梯上了樓。

    當我取出鑰匙正準備開門時,我聽到屋裡有一些聲音,卡洛斯和一個女人的聲音。

    那女人的聲音很陌生。

    這真是一個晴天霹靂。

    在我自己的家裡!他簡直不知羞恥,不知羞恥。

    我氣憤、懊喪之極。

     我又下了樓,換乘運貨的電梯上樓。

    我從廚房和配餐室進了屋,躲在餐廳的門後面偷聽。

    卡洛斯還在和那女人說話。

    這是一扇雙開式彈簧門,我推開了一道縫隙,向裡張望。

    我并不想這麼做,但是想到卡洛斯一面謊稱身體不适,一面卻背着我款待一個女人,我就想把他掐死。

    我倒想看看她長什麼樣。

    她年輕,嬌小,白嫩,披着一頭栗色頭發,手腳小巧(我是這麼一匹馬!——或者是一頭“母牛”了。

    我聽見我那位親愛的丈夫向她提起我時,稱我是一匹“産奶”的母牛)。

     羅伯塔·韋斯特的臉變得一陣青一陣白。

    “那是我,”她喘着氣說,“可能是那天晚上他……而她在門後偷聽!她把我想成什麼樣子了!”哈裡·伯克握住她的手,讓她安靜下來。

     主要由卡洛斯在說。

    大意是關于他要謀害我的計劃。

    我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他把計劃詳細地說了出來。

    我的雙膝開始發抖,我記得自己當時還在想:“不,這隻是開玩笑,不可能是真的。

    ”我幾乎想進屋告訴他,這個玩笑開得不好。

    但是我一步也沒有動,本能告訴我不能動。

    我繼續偷聽着,我恨我自己,但又不能就此離開。

     他對這個女人說,如果由他來幹的話,他将首先受到懷疑。

    他必須有實實在在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

    (直到這時,我才開始懷疑他不是在開玩笑了。

    )他接着建議,由她來殺人,他不在犯罪現場, 等他繼承了财産後,他們就結婚,一起過幸福生活。

    這根本不是玩笑,他說的是真的,居然是真的! 我再也受不了了。

    我就從廚房跑了出去,他們還在起居室裡。

    我乘運貨電梯下了樓,漫無目的地走着,不知該怎麼辦,該去找什麼人。

    我整夜幾乎就是這麼走着。

    後來我又駕車去了紐頓,找人恢複了供電,在别墅裡沉思了整整兩天。

    但我要說,我并沒有想出什麼結果來。

    如果我去找警察,會有什麼好處呢?我說的隻是一面之詞。

    那個女人會矢口否認,替他作證的。

    也許會上報紙,鬧得滿城風雨。

    不管怎樣,即使警察相信我的話,他們能夠做到的也就是派一個人來保護我,但這種事不可能長久。

     我可以和他離婚。

    此時,我雖已戰勝了震驚,卻滿心恐慌。

    我胡思亂想,不知所措。

    我當然知道卡洛斯是什麼人。

    我懷疑他在追别的女人,但是謀殺!我做夢也沒想到。

    他會讓他的雙手沾滿鮮血?!盡管如此,此事畢竟還未成為現實。

    我能想到的就是以某種方式教訓他一下。

    離婚不可能達到這個目的,他肯定把一切事都安排好了。

     當然,我是在拿我的生命作賭注。

    也許,我的内心深處還是不太相信這件事。

    不管怎樣,我已度過了生命的黃金時代,如果縮短幾年……這個醜陋的胖老太婆已得到了贊美、掌聲、榮譽以及随之而來的一切美好的東西,她的死無關緊要,她很快就會被人遺忘。

     我睜大眼睛,保持着警惕。

    不久,我發現我對卡洛斯和那個女人的懷疑完全是有根據的。

    他甚至在引誘我的秘書,珍妮·坦普,她可真是一個可憐的家夥。

    難怪她最近有些神經兮兮的。

    我不責怪女人們,卡洛斯的确有一種女人難以抗拒的魅力。

    當然,我不會因我的懷疑就撕毀和他的婚姻協議。

    他曾經誤以為我要和他離婚。

    婚姻的紐帶是對付他的另一種武器,是最有效的一種。

     我還有别的武器——這份新遺囑。

    我是用秘寫墨水寫在它上面的。

    我還在12月1日的日記頁上用秘寫墨水留下了一個記号。

    萬一我被謀殺、這些都是材料。

    我不知道卡洛斯還在等什麼,也許等一個好機會——我沒有給過他什麼機會!但是直覺告訴我,時間快到了,他快要動手了。

    如果我沒猜錯他的動機的話,我相信沒猜措,他會得到他該得到的東西,他會痛心不已。

    我已經托人去尋找我姐姐的遺孤——勞瑞特·斯班妮爾。

    我把大部分的财産留給她了。

    卡洛斯将因此丢人現眼!我真希望在向他宣讀這份遺囑的那一刻我在場。

     讀者請注意:如果我是非自然死亡的話,我丈夫就是原兇。

    盡管他會有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但他同樣十惡不赦。

    殺人的女兇手隻不過是他的工具而已。

     我一直在努力尋找那天晚上在我家裡的那個女人。

    我當時碰巧偷聽到他在策劃謀殺我。

    但卡洛斯對此閃爍其辭。

    據我所知,從那以後,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面,除非是在暗地裡。

    所以,盡管直覺告訴我在什麼地方見過她,但我還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下面是她的外貌特征:年齡二十八九歲,皮膚白哲,栗色頭發,五英尺三英寸高,身材嬌小,眼睛很漂亮(我說不出顔色),說起話來用詞裝腔作勢(我可能是在百老彙,或是在旅行中的什麼地方見過她吧?),穿着打扮是格林威治村的風格。

    她的右臉上有一個明顯的胎記,形狀很像一隻蝴蝶。

    通過這個特征可以很容易認出她。

    這個女人就是卡洛斯的同謀。

    如果我被謀殺了的話,她就是替他殺我的那個人。

     戈羅麗·圭爾德(簽字) 奎因警督擡起眼,瞟了一眼羅伯塔臉上的胎記,聳聳肩。

    随後,他把遺囑放在沃澤爾的桌子上,轉過身去。

     “蝶形胎記,”哈裡·伯克喊了起來。

    “怪不得她說羅伯塔有點眼熟。

    波蒂,你不是說過,你那次在夏季輪演劇場裡見過她和阿曼都在一起嗎?那一定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 “但是,她完全搞錯了,”羅伯塔用顫抖的聲音說。

    “那個5月的晚上,她一定是跑開了,沒有聽到我後來冷冷地拒絕了卡洛斯,然後就走了。

    如果她再多呆幾分鐘,就會知道我告訴卡洛斯說我不想和他同流合污。

    她根本沒有把這些寫下來,無論如何也沒把我的話寫進去。

    ” 伯克握住了她的手。

    “當然沒有,波蒂。

    ” “她不可能追查到我這裡。

    因為此後我再也沒有見到卡洛斯,直到發生謀殺的那天晚上。

    他到我的住處來找我,要我證明他不在犯罪現場!”她臉上那隻粉紅色的蝴蝶痛苦地顫抖着。

    “上帝呀,我怎麼會卷進這裡面去?” 伯克直愣愣地盯着埃勒裡,好像期望着他說些明智的,至少是安慰的話。

    但是埃勒裡坐在椅子裡,合抱着手掌,用嘴吮着手關節,毫無動靜。

     相當長一段時間,沒人吭聲。

     “這樣說來,”奎因警長最後咕哝道,“我們又退回到原來的地方了,甚至還不如以前。

    我們的線索沒有價值,并沒有把我們引向阿曼都的那個女人。

    ” “但是這些證據是不利于阿曼都的,警長。

    ”沃澤爾反駁道,“現在我們不僅有韋斯特小姐的證詞,而且有戈羅麗·圭爾德的書面證據證明阿曼都慫恿過韋斯特小姐。

    ” 警長搖搖頭。

    “先把阿曼都放一邊吧,沃澤爾先生,我們必須要找到那個女人。

    ”他不快地看了他兒子一眼說,“我注意到,你可是一言未發。

    ” “我能說什麼?”埃勒裡嘟哝道,“你已經都說了,爸爸。

    我們又得從零開始了。

    ” 37 他們真的又重新開始了,從零開始了。

    痛定思痛,總結了一大堆的事後認識,但于事無補。

    更何況,阿曼都是一個極精明、極難對付的人。

     阿曼都不再去找那位騎在他脖子上的阿德尼·烏裡亞特蘭德“豬背”了——那位在她的紐波特别墅大鬧,并砸碎了價值10萬美元物品。

    來自芝加哥後來住在紐約的格蒂·霍奇·哈蓬克萊默夫人也不再來找他了,很顯然她的興趣已轉到尋求更新奇、更安全的刺激中去了。

    阿曼都也沒有重續舊好的意思。

    嗜酒的女騎手達菲·丁格還是一直在波士頓街戒酒。

    阿曼都也不再理會和弗吉尼亞·懷廷合住在東四十九街的一處房子裡的珍妮·坦普。

    珍妮·坦普偶爾出去做些臨時的文秘工作;她穿着暴露,進一步增加了她胸部的魅力。

    蘇珊·默凱爾大夫忙于出診看患喉疾的病人,根本顧不上阿曼都,或者也許可以說,他的咽喉突然痊愈了。

    瑪塔·貝裡娜又遠行了,這回去了歐洲的某地進行另一輪的巡回演唱。

    她們根本就沒有去麻煩西爾瑪·皮爾特。

    阿曼都正在追求更年輕的女子。

    沒有任何關于那位戴着紫色面紗、或者任何面紗的神秘女人的消息,一點也沒有。

    她仿佛是來自中世紀的浪漫故事,虛無缥缈,由某個頭腦發熱的家夥臆想出來的。

     阿曼都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勞瑞特·斯班妮爾身上。

    他裝成一位慈父般的聖徒、溫柔的護花使者,并有規律地去羅馬劇院觀看勞瑞特的排練。

    一他坐在前排空蕩蕩的貴賓席上,看着她試唱比利·高頓斯創作的新曲子或經典曲子。

    勞瑞特排練完畢後,他就會奇迹般地出現在後台,然後帶着她回家。

    如果她還不是筋疲力盡的話,阿曼都就會帶她去一些偏僻的小飯館坐坐。

    她心情不好時,阿曼都還會安慰她。

    他和她簡直形影不離。

     “這個小傻瓜。

    ”哈裡·伯克哼着鼻子說,“難道她連一點警覺都沒有?” “她單獨一個人,哈裡,”羅伯塔說,“你就是不了解女人。

    ” “可我了解這世上像阿曼都這樣的男人!” “我也是。

    ”羅伯塔嚴肅地說道,“但是别用你的大男子标準去評判勞瑞特,親愛的。

    她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大多數女人都會這樣做的,這是女人天生的一種本能。

    現在她需有人可以依靠,有人跟她聊天,卡洛斯再合适不過了。

    ” 伯克輕蔑地哼了一聲。

     “他會像對待她姨媽一樣地對待她的。

    ” “根據她的秘寫遺書,他并沒有親自殺害她,不是嗎?” “那她怎麼會不出氣躺在一隻鑲銅邊的棺材裡呢?” “他不會去傷害勞瑞特的。

    他想要的是她的錢。

    ” “他當然也會得到的!” “親愛的,那需要一些時間了。

    可别低估了勞瑞特這個小家夥。

    她現在和卡洛斯混在一起可能有些傻,但她會把握好時間的。

    要得到錢,他就得和她結婚。

    而我有一種預感,他會發覺勞瑞特不是那麼容易上當受騙的。

    ” “她姨媽就上當了!” “那幾乎是一位老年婦女了。

    而勞瑞特一點沒有思想包袱,她年輕美貌,這隻是一方面。

    我們為什麼要花那麼多時間來談論他們呢?我明天還得早起。

    ” 兩人放下這個話題,親熱了起來。

     羅伯塔在一台外百老江劇中被安排了一個角色。

    沒有台詞要念,隻需在三幕長戲中身着肉色比基尼泳裝在舞台的右邊跳原地扭擺舞。

    “劇作者告訴我說,他是在服用了緻幻劑後寫成了這部戲劇,”她對伯克說,“你猜結果怎麼樣?我就相信了他。

    ”她每天晚上都是拖着疲憊的身軀,悄悄地回到家中。

     對這位蘇格蘭人來講,此後的日子并不好過。

    羅伯塔去排演後,他大部分時間是和埃勒裡在一起,毫無意義地呆在警察總部内。

    他們倆像一對感情破裂的夫妻,不願看到對方,又像一對連體嬰兒似的不可分離。

     他們的談話煩躁無味。

     “我們是不是相互讨厭啊?”埃勒裡問道。

     “沒錯。

    ”伯克不快地說。

     “那你為什麼不離開呢?” “我不能,埃勒裡。

    你為什麼不呢?” “我也不能啊。

    ” “你是我的搭擋。

    ” “也就這樣了。

    ” 伯克把雙手插進了自己的口袋。

     奎因警官有些感情用事,他去找了地區檢察官。

     “先把阿曼都抓起來交陪審團怎麼樣,霍爾曼?” 地區檢察官搖搖頭。

     “但是我們有戈羅麗寫在遺囑内的材料啊,”警長辯解道,“還有羅伯塔·韋斯特的證明。

    ”他實際上是在和自己辯論,把地區檢察官當作了他的講壇。

     “這又怎樣呢,夥計?所有材料隻能證明案發前七個月他有這種動機。

    即使我能讓陪審團起訴他,當然我對此表示懷疑,你能想象一位好律師會如何處理這個案子嗎?你知道阿曼都肯定會聘用最好的律師的。

    夥計,我告訴你,這家夥會因此而出名的。

    如果我沒有赢的可能,我為什麼要把這個機會送給他呢?我們唯一的出路是找到那個女人。

    ” “什麼女人?”警官嘀咕道,“我都開始懷疑是否真有其人。

    ” 不知是否由于感情用事的緣故,警長還是拒絕放棄阿曼都。

    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把卡洛斯·阿曼都召到位于中央街的警察總部來——老頭兒對埃勒裡和哈裡·伯克說,此舉的目的是讓他神經緊張。

    但是,如果說這種傳喚是針對阿曼都的一場神經戰的話,那麼,其結果隻是攪得警官本人煩躁不安。

    這種傳喚對阿曼都看來倒是一樁幸事,他不再大吵大鬧地說這是對他的騷擾或威脅要訴諸法律。

    他總是迷人地咧着嘴笑,顯得彬彬有禮,但從不承認自己有罪。

    有一次,他甚至敬了這位老人一支雪茄。

    (“我不抽雪茄,”警官厲聲說,“我即使抽,也不抽哈瓦那雪茄;我即使抽哈瓦那雪茄,也不會抽你給的,阿曼都,如果我抽了的話,會嗆着的。

    ”阿曼都又把雪茄遞給埃勒裡,埃勒裡想了想,接了過來。

    “我要把它當耗子藥用。

    ”他禮貌地對阿曼都說。

    阿曼都笑了笑。

    ) “我在受他擺布,”警官大聲說,“他喜歡這個樣子。

    他一直問我為什麼不逮捕他!我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如此恨過一個人。

    我真希望我是一個清潔工,”面對大家不解的神情,他補充說,“至少我能将這垃圾處理掉。

    ” 老頭兒不再叫阿曼都來警察總部了。

     伯克問:“那麼這案子要被扔進未結案卷了?” “絕不,”警官堅決地回答道。

    他心情不佳時常常會把他年輕時的流行語挂在嘴上。

    “我會把這案子查到底的。

    不過,是這種會面而并不是阿曼都讓我這麼惱火。

    我們要冷靜地觀察一段時間了。

    但願他在得意忘形時,會犯什麼錯誤,或是這幾天會與那個女人聯系。

    當然那女人也許會與他聯系。

    我已将他置于24小時的監視之下。

    ” 不僅僅奎因警官的手下在盯梢,日見憔悴的埃勒裡本人也和他們在一起,當然他有時候單獨行動。

    他經常光顧各類酒吧,更多的是去羅馬劇院,裡面昏暗潮濕。

    他的胃常感不适,偶爾酒後有些頭痛,他的體重在進一步下降。

     “你還做這件事幹嘛?”哈裡·伯克問他。

     “你應該知道什麼是希望,”埃勒裡聳聳肩。

    “我必須集中精力,不負衆望。

    ” “又是老一套,”伯克歎了口氣。

    “看看誰更有耐心,是狐狸,還是獵狗。

    沒什麼新情況吧?” “沒有情況。

    想和我一塊幹白費勁的事嗎?” “不了,謝謝。

    我可沒這胃口,埃勒裡。

    我遲早會掐死他的。

    還有羅伯塔,她也會這麼幹的。

    ” 還有羅伯塔,伯克突然意識到有比和埃勒裡一起說氣話更好的事要做。

    一天夜裡,羅伯塔在小夜總會裡排練了一整天後,悄悄回到了自己又髒又小的房間、她顯得很柔弱。

    這位蘇格蘭人鼓起勇氣,用他那有力的雙手把她抓住,就像他的祖先緊握雙刃闊刀一樣,使勁地搖晃。

     “波蒂,波蒂,羅伯塔。

    我再也無法忍受這樣了。

    我是說,你會說出一些你喜歡警察的道理,但他們卻是過着一種極其乏味的生活。

    我都快瘋了,羅伯塔。

    這樣用呆着,我是說……” “你是說你想回家了。

    ”羅伯塔嗚咽地說。

     “正是這樣。

    你理解,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