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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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着她。

    我想用吻湮沒她,她的臉頰,她的雙唇。

     “‘不,我就是太了解他了,’她甚至對着我親吻的雙唇說道.‘是你不了解他。

    愛使你失去了判斷力,你被他的學識、他的魔力迷惑住了。

    如果你知道他是怎樣吸食死亡,你就會比從前恨萊斯特更恨他。

    路易,你永遠也不要再到他那兒去了,我告訴你,我有危險!’” “第二天晚上,我早早地離開了克勞迪娅。

    我深信那個劇院的吸血鬼中隻有阿爾芒能靠得住。

    她很勉強才讓我走,而我也深深地被她的眼神攪亂了心緒。

    她還不知道什麼是脆弱,但就在她放我走的時候,我從她身上看出了害怕和打擊。

    我趕忙去完成我的使命。

    我在劇院外面一直等到最後一個觀衆離開,看門人正要鎖門。

     “他們怎麼看我,我說不準。

    是像其他人一樣,一個沒卸裝的演員嗎?那沒關系。

    要緊的是他們讓我通過了。

    我從他們中間穿過去。

    舞廳裡隻有少數幾個吸血鬼,他們沒跟我搭讪。

    最後,我站到了阿爾芒開着的門口。

    他立刻就看見了我,毫無疑問,這長長的一路他已經先聽到了我的腳步聲。

    他馬上表示了歡迎并讓我坐下。

    他正忙着照應他的小男孩。

    那男孩正坐在書桌旁用餐,一個銀盤子裡面有魚有肉,旁邊放着一瓶白葡萄酒。

    盡管經過昨晚的事他有點發燒而且很虛弱,但他的膚色仍然很紅潤,他的體溫和香味仍然折磨着我。

    阿爾芒坐在我對面靠近爐火的皮椅子裡面,兩隻胳膊交叉擱在皮扶手上。

    那個凡人顯然不用求助于他。

    男孩往杯中倒滿了酒,微笑着,眼睛朝我眨了眨說:‘為我的主人。

    ’但這杯是敬阿爾芒的。

     “‘為你,奴隸,’阿爾芒很動感情地深吸了口氣,小聲說道。

    然後,他看着男孩喝了一大口。

    我看見他在舔濕濕的雙唇。

    當他把酒咽下去時,喉嚨那裡的肌肉牽動了幾下。

    這時那男孩子夾起一小片白白的肉。

    行了同樣的禮,然後慢慢咀嚼起來,兩眼仍盯着阿爾芒。

    這一切就像是阿爾芒在他那隻能用眼睛分享的那部分生活中飽餐痛飲似的。

    盡管他似乎已沉浸在其中了,但那卻是精心安排的,并非那種幾年前我站在巴貝特的窗外渴望過她那種凡人生活時經受的那種痛苦折磨。

     “等那男孩吃完,他兩手摟着阿爾芒的脖子跪着,仿佛實際上是在品嘗阿爾芒那冰冷的肉體似的。

    我還能記起萊斯特第一次走近我的那個夜晚,他的目光多麼像是要燃燒,他蒼白的臉多麼興奮發光。

    現在,你就知道對你而言我是什麼了吧。

     “最後,這一切結束了。

    那孩子要睡覺了,阿爾芒鎖上了他靠着的那兩扇銅門。

    一會兒功夫,男孩酒足飯飽,打起盹來。

    阿爾芒在我對面坐着,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很鎮定,而已看起來似乎很天真。

    當我感覺那雙眼睛要将我拉近他時,我垂下了眼皮。

    我想看看壁爐的火,可那兒隻剩下了灰燼。

     “‘你告誡我,不要講出自己的身世,為什麼?’我擡頭看着他問道。

    他似乎能覺察到我的退縮,但這并沒觸犯他,他隻是略有些驚奇地注視着我。

    但我很心虛,對他的驚奇太心虛了,于是我又把視線移開。

     “‘你殺了那個造就你的吸血鬼,是嗎?那就是你為什麼沒和他一起到這兒來的原因嗎?你為什麼不說出他的名字呢?聖地亞哥認為你殺了那個吸血鬼。

    ’ “‘那麼,如果這是真的,或者我們無法使你們相信的話,你們就會設法除掉我們嗎?’我問。

     “‘我是不會拿你們怎麼樣的,’他平靜地說,‘但正如我告訴你的,我不是如你所問的這兒的頭兒。

    ’ “‘可他們相信你就是頭兒,不對嗎?而聖地亞哥,你兩次将他從我面前推走了。

    ’ “‘我比聖地亞哥更有魔力,更年長些。

    聖地亞哥比你年輕。

    ’他說道,語氣很坦率,沒有一絲驕傲。

    這些是明擺着的事實。

     “‘他已經開始行動了,’他說,‘但不是和我,而是和上面那些家夥。

    ’ “‘可他為什麼要懷疑我們呢?’ “這時他似乎在思索,兩眼低垂,握緊的拳頭托着下巴。

    似乎經過很漫長的一會兒之後,他擡起頭來。

    ‘我可以告訴你原因,’他說,‘因為你太沉默寡言了。

    這個世上的吸血鬼很少,而且還生活在彼此争鬥的恐怖之中。

    他們對那些新來的吸血鬼極謹慎小心,要弄清楚。

    他們很尊重其他的吸血鬼。

    這間屋裡有15個吸血鬼,這個數字被很小心地保持着。

    而你對他們來說顯然是有問題的:你感覺得太多,你想得太多了。

    正如你自己說的,吸血鬼的超然對你來說沒多大價值。

    接着又是那個神秘的孩子: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永遠也無法自給自足。

    如果此時那男孩的生命正處于相當的危險之中,他的生命對我來說是那麼寶貴,可我是不會将他變成個吸血鬼的,因為他太小,他的四肢還不夠強壯,他的血還幾乎不能品嘗。

    可你卻帶着那個孩子。

    她是吸血鬼用什麼方式造就的,他們問,是你造就她的嗎?所以,你看,你有這些問題而且有這種神秘感,然而你卻完全沉默。

    這樣,你就不可能被信任,而且聖地亞哥要找借口生是非。

    但還有另外一個比所有我剛才講的那些更實際的理由。

    那很簡單,就是:當你第一次在拉丁區遇到聖地亞哥時,你……很不幸……你說他是個小醜。

    ’ “‘啊哈。

    ’我往後一倚。

     “‘如果你什麼也沒說過,那也許一切就會好得多了。

    ’他笑着,知道我和他一樣明白了這其中的諷刺含義。

     “我坐在那兒反思着他剛才說過的話,所有的想法中令我感到心事重重的就是克勞迪娅那些奇怪的勸告,就是這個目光溫和的年輕人對她說,‘死’。

    還有除此之外,就是我對上面舞廳的那些吸血鬼們慢慢積聚的厭惡。

     “我覺得有種極強的欲望,迫不及待地要對他講這些事。

    盡管當我看着他那雙曾試圖迷惑克勞迪娅的眼睛時,他的眼睛在說,活着。

    我無法相信這一切,但想到她的恐懼,不,還不能說。

    他的眼睛在說,學吧。

    喔,我多麼想告訴他我無法理解的那一切;這些年我們是一直在尋找,而當我發現上面那些吸血鬼将永生當做時尚奇想的俱樂部和廉價的遵奉順從時,我是多麼吃驚啊。

    然而,經曆了這種沮喪,這種困惑之後,我有了更清醒的認識:為什麼不應該是這樣的呢?我期望的又是什麼呢?我又有什麼權利那麼痛苦地對萊斯特感到失望而讓他死呢!是因為他不肯告訴我我内心一定要尋找的東西嗎?阿爾芒的話,是怎麼說的?‘唯一的力量是蘊藏在我們自己心中的。

    ’ “‘聽我說,’這時他說,‘你必須遠離他們。

    你的表情什麼也掩飾不了。

    如果我問你,你此時就會告訴我。

    看着我的眼睛。

    ’ “我沒這麼做,而是兩眼死盯着他書桌上方那些小繪畫中的一幅,直到那畫在我眼中不再是那個《聖母與孩子》,而虛幻成了一片線條和色彩。

    因為我知道他對我說的是真實的。

     “‘如果你能,就阻止他們,告訴他們,我們沒有任何傷害他們的意思,你為什麼不能這麼做?你自己說過,我們不是你的敵人,無論我們做過什麼……’ “我能聽見他在歎息,輕輕地。

    ‘我已暫時制止了他們,’他說,‘但我不想用控制他們的這種魔力來完全阻止他們。

    因為,如果我使用這種魔力,那麼我就必須保護它,就會樹敵很多。

    而當我想要在這兒完全擁有一個空間、一片安甯時,就将要永遠和我的敵人們打交道了。

    或者我就根本無法在此立足。

    我接受了他們給予我的種種統治權,但還不是為了去統治他們,隻是想離他們遠一些。

    ’ “‘我應該早就知道這一點的。

    ’我說着,眼睛仍盯着那幅畫。

     “那好,你必須走開。

    西萊斯特有很多魔力,她是最老的吸血鬼之一,而且她很嫉妒那孩子的美貌。

    而聖地亞哥,就像你所看見的,他就隻等着哪怕是一點點的證據來證明你是逃犯了。

     “我慢慢轉過身來,看着他。

    他坐在那裡,帶着那種令人恐懼的吸血鬼的靜止,就像實際上根本不是活的一樣。

    時間過得很慢,我耳邊又回響起他說的那些話來,仿佛是他又在重複似的:‘我在這兒所求的隻是擁有一個空間、一片安甯而已。

    或者我根本無法在此立足。

    ’我感到有種對他的渴望,這渴望如此強烈,以至于我耗盡全部力量才克制住它。

    我隻是坐在那兒凝望着他,内心鬥争激烈。

    我的希望是這樣的:不管怎樣,克勞迪娅能安然地留在這些吸血鬼中間,他們也許從她或其他任何人身上都沒發現什麼罪,那樣我就能自由了。

    而且隻要他們歡迎,我就可以永遠自由自在地留在這間小屋裡面,甚至可以接受任何條件,以求被容忍、被允許在這兒呆下去。

     “我仿佛又看見了那個凡人男孩子,他沒在床上睡覺,而是跪在阿爾芒身邊,兩手摟着他的脖子。

    那對我來說是愛的形象。

    你必須明白,我感覺到的那種愛不是肉體的愛。

    我說的根本就不是那種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