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人們都叫我“橄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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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明了他是那種新一代的白癡。

     “然而這些年來,我為蘇丹陛下的書籍所畫的馬匹,卻都是正常的鼻孔。

    這一點斯曼大師能夠解釋清楚了嗎?”我問。

     “這是因為你們童年時他給予你們的愛與責打。

    因為他既是你們的父親,也是你們摯愛的師長,所以你們每個人都遵從他,并且彼此學習。

    你們所畫的畫既跟他畫的一樣,彼此之間也十分相似這一點他也不明白。

    他不要你們各自擁有自己的風格,而是希望皇家畫室擁有一個整體的風格。

    由于他凜然的身影籠罩着你每一個人,以至于你們忘了内心深處的記憶——那些不完美、超乎标準形式的歧異特點。

    隻有當你為别的書制作别的圖畫時,才能遠離奧斯曼大師的目光,也才能畫出蟄伏心中多年的馬。

    ” “我的母親,願她安息,遠比我的父親還要有智慧。

    ”我說,“有一天晚上我哭着回家,下定決心再也不要回畫坊。

    我沮喪而氣餒,不隻是因為奧斯曼大師的責打,還有那些嚴厲而暴躁的畫師,以及老是拿着尺子威吓我們的部門總管。

    我已故的母親安慰我,告訴我世界上兩種類型的人一種人,童年時到責打的恐吓與摧殘,從此一蹶不振,她說,因為責打扼殺了他内心的惡魔;另一種則是幸運的人,責打隻是吓阻并馴服了他内心的惡魔,沒扼殺它。

    雖然後面這種人永遠不會忘記童年的痛苦記憶——她警告我别向任何人透露這一——他從受到的責打中學會了如何與心中的惡魔相處,因而将會變得更加聰明,能夠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東西,會結交朋友分辨敵人、察覺背後的陰謀,并且,讓我再添一項,使他畫得比任何人都要好。

    奧斯曼大師會因為我的樹枝畫得不和諧而用力甩我耳光,讓我在淚眼模糊中看見森林在我眼前浮現。

    他會因為我沒看見頁面底下的錯誤而憤怒地敲我的頭,但接下來又會慈愛地拿起一面鏡,放在書頁上讓我從全新的角度觀看圖畫。

    然後他會和我臉貼着臉,和藹地指出鏡子中神奇出現的圖畫錯誤,我永遠忘不了他的慈愛與這項儀。

    當我因為被他在衆人面前斥責并用尺子打我的胳膊而自尊心受傷,躲在棉被裡哭了一整晚後,天早晨他會來到我身邊,溫柔地親吻我的手臂,讓我在感動中堅信總有一天我會成為一位偉大的細密畫家。

    不,那匹馬不是我畫的。

    ” “我們,”黑指鹳鳥和他自己,“準備搜索苦行僧修道院,尋找謀殺我姨的無恥兇手偷走的最後一幅圖畫。

    你見過那最後一幅畫嗎?” “那幅畫,将不見容于蘇丹陛下、我一樣追随前輩大師的插畫家,也将不見容于忠于信仰的穆斯林。

    ”語畢,我閉上了嘴。

     我的話使他更為急切。

    他和鹳鳥開始搜遍整棟房屋,把修道院翻了個底朝天。

    有好幾次,我走向他們,協助他們,讓他們翻得更順利些。

    在其中一間漏雨的苦行僧小室,我提醒他們地闆上有個,别摔了進去,如果他們想要的話也可以搜一搜。

    我給了他們一把大鑰匙開啟一個小房間,三十年前,這間修道院的擁護者加入貝克塔胥教派并四散離去之前,他們的長老便住在這個房間。

    他們興沖沖地走入房裡,隻見有一面牆已經沒有了,雨直往裡飄,于是他們搜都懶得搜就掉頭離去了。

     我很高興蝴蝶沒有跟他們一起,不過隻要找到暗示我涉案的證據,他也會加入他們的陣營。

    鹳鳥與黑想法一緻,他們害怕奧斯曼大師會把我們交付給酷刑者,堅持我們必須互相扶持,團結對抗财務大臣。

    我感覺黑的動機不隻是想借着找出殺害他姨父的兇手,送給謝庫瑞一個真正的結婚禮物,同時也打算引導奧斯曼細密畫家走上歐洲大師的道路,用蘇丹的錢支付給他們,要他完成姨父模仿法蘭克人的書(這本書不僅亵渎神聖,更荒謬可笑)。

    我也知道,多多少少可以肯定,這項計謀的根源是鹳鳥渴望除我們,甚至包括奧斯曼大師,因為他夢想當上畫坊總監——既然每個人都猜測奧斯曼大師屬意蝴蝶——而且,他也準備不擇手段增加他的機會。

     一時間我迷糊了。

    我聽着雨聲,思忖良久。

    接着,我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想要讨好鹳鳥和黑,就好像一個人掙紮着突破重圍,想把請願書遞交給騎馬路過的君主和大宰相。

    我走到了他們的身邊,帶着他們穿過黑暗的走廊和一扇大門,走進一間曾經是廚房的陰森房間。

    我問他們有否在斷垣殘壁中找到了什麼。

    當然,他們什麼也找不到。

    四周看不見任何過去來煮飯給窮人難民吃的鍋碗瓢盆和鼓風箱。

    我甚至從來不曾試圖打掃這個恐怖的房間,任由它爬滿了蜘蛛網、灰塵、泥巴、瓦礫和貓狗的糞便。

    一如往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