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我是艾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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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我沒有别目的。

    我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到你家來的,而非如你先前所說的,是要來騷擾你。

    我非常清楚對你的愛是我自己問題。

    然而,由于這份愛,我怎麼也無法好好拿起筆來寫作你父親——我親愛的姨父——要求我為他的書所寫的故事。

    每當我感覺到你在屋子裡,我就全身發呆,無法為你父親效勞。

    關于這一點我想了很久,有一個原因:十二年後,隻有那麼一次,當你在窗口現身時,我才見到了你的容顔。

    如今,我很害怕自己會忘卻那個影像。

    如果能夠再一次就近清晰地見到你,我就不會再害怕忘記你的模樣,而能從容地完成你父親的書。

    昨天,謝夫蓋帶我去吊死鬼猶太人的廢棄空屋,在那裡不會有人看見我們的。

    今天,在你認為合适的時間,我會去那裡等你。

    昨天,謝夫蓋還告訴了,你夢見你的丈夫已經死了。

     哈桑嘲弄地讀着信,念到某些地方時,他會揚起原本已經很尖細的嗓音,甚至比女人的嗓音還尖細;遇到某些地方,他會用顫抖的聲音模仿一個失去理智的戀人的懇求。

    他諷刺了黑用波斯文寫的“再見你一面”的要求。

    他說:“黑看到謝庫瑞給了他一丁點兒希望,馬上就開始讨價還價了。

    這種精打細算的做法實在不是一個真正的戀人會做的。

    ” “他真的愛上了謝庫瑞。

    ”我天真地說。

     “你的話證明你站在黑那邊。

    ”他說,“如果謝庫瑞寫到她夢見我哥哥死了,表示她接受了丈夫死亡的事實。

    ” “那隻是一場夢。

    ”我像個傻瓜似地說。

     “我知道謝夫蓋很聰明又很會騙人。

    我們在這個家裡一起住了多少年!如果沒有經過他母親的允許強迫,謝夫蓋絕不會帶黑去吊死鬼猶太人的屋子。

    如果謝庫瑞以為她能把我哥哥、把我們踢開,那就大錯特錯了!我哥哥還活着,他會從戰場上回來的。

    ” 話還沒有說完,他就走進了裡屋,他本想用爐火燃蠟燭,結果燒到了自己的手,他狂吼了一聲。

    他着燒傷的手,最後終于點燃了蠟燭,把它放到了桌子的邊上。

    他從筆盒中拿出一支蘆稈筆,浸入墨水瓶中,飛快地在一張小紙片上寫了起來。

    我立刻感覺到他很高興我在一旁觀看,但為了顯示自己并不怕他,我努力地保持着微笑。

     “這個吊死鬼猶太人是誰?你一定知。

    ”他問。

     “這些房子後面有一棟黃色的屋子。

    人們說默謝·哈門,一個受前任蘇丹寵愛的有錢醫生,把他來自阿瑪斯亞的猶太情婦和她哥哥藏在了那裡。

    好幾年前在阿瑪斯亞,無酵母面包節前夕,有一個希臘青年在猶太區‘失蹤’了,有人打賭說他是被人勒死的,是為了拿他的鮮血來制作無酵母面包。

    等到出現了幾個僞證人,就開始執行猶太人的死刑。

    然而,蘇丹寵愛的醫生幫助這個美麗的女人和她哥逃跑,并在蘇丹的應允下把他們藏了起來。

    蘇丹死後,蘇丹的敵人沒能找到這個美麗的女人,于是便吊死了她獨自生活的哥哥。

    ” “如果謝庫瑞不等待我哥哥從戰場回來,他們會懲罰她的。

    ”哈桑說,把信交給了我。

     從他的臉上我看不出任何憤怒,隻有正戀愛中的人所特有的那種不幸與哀愁。

    我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發現愛情已經使這個男人迅速蒼老了,在海關工作所賺的錢絲毫也沒有使他變得更年輕。

    看他受傷的眼神,我以為在說了這麼多恐吓的話之後還會再一次問我如何才能赢得謝庫瑞。

    但是他已經近乎徹底地變成了一個壞人,不會再問這個問題了。

    人一旦承認了自己是個壞人——戀愛遭拒是一個重要原——很快地野蠻就會随之而來。

    我開始害怕自己腦子裡想的東西,以及男孩們談到的那把紅劍,聽說它削鐵如泥。

    我驚慌失措地想要逃跑,艱難地走到了街上。

     結果我就這麼白白地掉進了鞑靼乞丐的咒罵聲中。

    不過我立刻回過神來,從地上撿起一顆小石子兒,輕輕丢入他的手帕裡:“給你,肮髒的鞑靼人。

    ” 我忍住大笑,看着他的手充滿期待地伸向以為是硬币的石頭。

    我不理會他的咒罵,徑自朝一個被我嫁了個好丈夫的“女兒”家中走去。

     我貼心的“女兒”給我拿來了一個菠菜餡餅,雖然是昨天剩下的,但還很酥。

    她正在準備炖羊肉作為午餐,雞蛋裡加了不少的調味品,用李子使羊肉稍稍地變酸,這正是我歡的口味。

    為了不讓她失望,我等她煮好,配着新鮮面包吃了滿滿兩大勺。

    她還煮了一些可口的糖漬葡萄水。

    我毫不客氣地要了一些玫瑰花果醬,挖一匙攪入糖水中,喝下去壓了壓食。

    之後,我把信送去交給了我憂愁的謝庫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