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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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了,沒有風,而且溫暖,天空還殘留着餘晖,山巒也成一片朦胧的深紫色。

    露台上擠滿了人,有當地人,也有外國人,穿着一身亮眼粉紅色亞麻服裝的恩尼斯,鼓勵他們盡量交融,他們于是客氣地互相認識交談。

    手上拿着好幾瓶香槟的妮珂與賽蒙,在人群中緩慢地移動,為客人加滿酒,偶爾還會偷聽到客人的片段對話。

    法國人在談政治、談法國之旅與此間的餐館。

    廣告圈當然是三句不離本行。

    外地的移民與擁有度假小屋的外國人,互相比較着不良管路所造成的浩劫,而且帶着不可置信而滿足的神情,對于新近房地産大幅增值,彼此握了握手,以示祝賀之意。

     錢德勒的相機,對準了美麗的女人;他總是說,女人永遠無法抗拒時尚攝影師。

    穿着黑色制服與墨鏡的雜志社女孩,這時則換上了寬松的淺色上衣、緊身褲與強調的彩妝,這樣的情景則給予專門将普羅旺斯老農舍裝滿成倫敦高級住宅區的設計師莫大的靈感。

    哈瑞斯默默地觀察着他們,隻等着合适的時機,邀約飲酒,讓對方上鈎。

    嚴肅穩重的人則是惜字如金,小心慎言。

     賽蒙走到一群人中間,穆列也在其中。

    有位法國作家抱怨自己太過有名氣,而一位從聖留米來的女繼承人則在自己身上披了好幾公斤的黃金珠寶,還不時厥着一張嘴。

     “強尼,可有任何收獲?” 哈瑞斯松了一口氣地笑着說:“完全不了解他們在說什麼。

    我需要的是說英文的八卦消息。

    ”他啜飲了他的香槟、“如果有位不拘謹而多話的外國移民就太好了。

    ” 賽蒙在這群點頭談笑的人中搜尋,終于發現他尋索的那張臉——豐滿、呈古銅色、蓄着一頭及肩淡褐色的卷發的女士。

    他說:“那就是你的目标。

    她是位房地産經紀人,在這裡已經十五年了。

    如果你想讓一項謠言在此間像流行性感冒一般傳播,你隻要用機密的口吻告訴她就成了。

    我們都叫她‘盧貝隆廣播電台’。

    ” 他們走進人群,賽蒙把手臂搭在那女人豐滿而光溜溜的肩上。

    “我想要你認識一位媒體界的紳士。

    你可以告訴他有關咱們學人鄰居的種種。

    強尼,這是戴安娜斯河。

    ” “強尼-哈瑞斯。

    ”他們握了手。

    “我在《新聞報》撰寫專欄。

    賽蒙告訴我,也許可以告訴我具本地色彩的訊息。

    ” 她用湛藍的大眼睛望着他,然後咯咯地笑。

    “好吧,你想從哪裡開始?十大飯紳士?已經不演戲的演員?室内裝演設計師口中的黑手黨?人們覺得那些人不屬于這裡,但這絕對會造成騷動。

    ” 強尼說:“我等不及要聽你說了。

    ”他取過賽蒙手裡的那瓶香槟,“待會兒我們所說的話就是你我之間的秘密,當然還有我那幾百萬的讀者。

    ” 她又咯咯地笑了,“親愛的,隻要你不要寫到我的名字。

    ”她接受了更多的香槟,賽蒙明白,她已經半醉了。

    “現在,你看到那個有着白頭發、有些佝樓、看起來十分可敬的高個子嗎?他有三個老婆……” 賽蒙向他們告别,留下哈瑞斯,他勢必有個豐收的夜晚。

    他因為空胃喝酒而覺得頭重腳輕,他在餐廳準備自助餐台時,有隻手握住了他的手臂。

    轉身一看,原來是穿着一件鮮紅色襯衫、香草冰淇淋顔色外套的尚路易,他身邊還有一位穿着深藍色西裝打着領帶的男士。

     尚-路易笑着說:“請客我向您介紹我的同事,從馬賽來的安烈戈” 安烈戈大概剛從高階主管的會議趕來——他的衣服剪裁與發型均相當保守。

    不過清晰可見的是他的冷靜。

    眨也不眨的深色眼眸與脖子上斜人衣領的一道疤。

    這可不是因為在辦公室把紙飛機造成的。

    尚路易告訴賽蒙,他在保安業服務。

    安烈戈下半部的臉這才笑了。

    他說,如果旅館有什麼麻煩事不想勞煩警方,他很榮幸能夠提供協助。

    他點了根煙,從煙霧中研究着賽蒙。

    這麼間美麗的建築物,又靠近馬賽,可能引來不少人的觊觎。

    尚路易握握手,咬着牙齒。

    我們生活在危險的時期。

     賽蒙突然覺得,安烈戈不知不覺就将談話導人旅館的業務。

    他雖然還算禮貌,還挂着不太誠懇的笑容,但是似乎散發了一絲威脅的氣氛。

    這跟一般的保安業者不太一樣。

    他心想,真感謝上帝,讓他受了廣告業的訓練。

    至少我知道,如何處理現在的情況。

     他說:“安烈戈,改天我們一起用午餐吧!到時候我們可以安靜地談談。

    ” 吉奔太太在滿是人腳的森林中小心翼翼地移動,随時提防尖細的高跟鞋和潑灑出來的香槟,它的鼻子則在石闆上搜尋,看看有沒有不慎掉落的小點心。

    它來到露台邊的一張石凳旁,翹起它的頭。

    在凳子下有個大而有趣的東西。

    它聞了聞,它動也不動。

    它試探性地咬了一口,結果感覺很舒服,而且柔軟。

    它于是叼起它,找一個沒有喧鬧與人腳步的地方,安安靜靜地将它支解。

     半小時後,《哈潑女王》的女生決定補個妝,于是伸手往下探取她的包包。

    她的尖叫聲穿透閑言絮語,賽蒙趕緊穿越人群,心裡預期着,映入眼簾的是,錢得勒與怒氣填膺的丈夫差點幹起架來。

     《哈潑女王》雜志那位女士哭喊着:“我的袋子,有人拿走了我的袋子。

    ” 賽蒙再度将吃東西的念頭擱在一旁,然後加入了那個發狂的女士瘋狂搜尋的行列,由薰衣草床穿越人群,一直找到遊泳池。

    他們一邊找,那位女上邊歇斯底裡地将袋子的内容如數家珍地說出來。

    她的一生幾乎都放在那袋子裡,想到丢了備忘記事本,又引起她一陣絕望。

    肚子咕噜咕噜的賽蒙,頭又開始痛了,根本聽不進去尚路易的說法——袋子早已超過意大利邊界,本地的竊賊手腳就是這麼快。

    就這樣。

     廣告圈的一名成員,匆匆忙忙跑過來找賽蒙,挂在脖子上的太陽眼鏡還在他的胸前跳動着。

    “沒事了,我們找到了。

    ” 賽蒙的頭痛稍稍減輕。

    “感謝上帝,東西在哪裡?” “在餐廳的大桌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