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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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天要完蛋,頂樓還需要整修。

    小心你的頭。

    ” 賽蒙俯身進入屋内,在長長低矮的房間盡頭,透過一扇玻璃門,可以看見一陵小小的梯田,還有遠處的藍色山丘。

    在碎石砌成的壁爐前,有張破舊而舒适的椅子,壁爐邊則鼓置着許多葡萄枝幹。

    在房間的另一頭,一牆高度約莫至腰際的牆,充當吧台,另一端相隔一段空隙,是廚房所在。

    書本處處可見,到處是書本與花兒。

    空氣中飄散着薰衣草的芬芳。

     妮可拆開了香槟的包裝,并把它放入冰箱,她關上冰箱門時擡頭望着賽蒙:“一天兩次?” “沒錯,還是醫生指示的呢!”他把手架在石頭吧台上,“我喜歡你的房子,我喜愛不過分誇飾(fussy)的地方。

    ” “過分誇飾,是什麼意思?” 賽蒙想起他與卡洛琳昔日居住的肯辛頓房子。

    “就是每一寸地闆都經過繁複的裝潢——隻要在房間裡有活動進行着,置身其中的人們就仿佛糟蹋了它。

    我就曾經有過那樣的房子,我恨透了那種房子。

    我總是坐在不合宜的坐墊上,或者把煙灰撣在古董瓷器裡。

    那就好像阻礙橫生、空有空間卻無處可去的地方。

    ” 妮珂點點頭,笑着說:“還好你不喜歡裝潢繁複的房子,有機會我會介紹那樣的房子給你看。

    ”他們離開房舍,走到村子中心,下午的太陽似乎已經開始往西邊落下。

    巴掌大的落葉掉落在地,在咖啡館外形成一張黃色的地毯,賽蒙就在這裡度過他在巴西耶的第一個夜晚。

    他看見一個老婦從隔壁房子的窗子望着他們,她的臉被蕾絲窗簾半掩着。

     他們沿着街走,賽蒙看見了舊警察局的外景,依然沒門沒窗,依然是廢棄的模樣。

     妮珂碰觸地的手臂,“你猜過嗎?” 他們停下腳步,從這幢空建築望向盧貝隆,遠方牆面的開口,握住了一幅幅美麗的圖畫。

     “給我點提示吧!” “你說你希望改變生活的模式,改變自己的職業,是嗎?” 賽蒙點點頭,半笑不笑地端詳着妮珂一連串的表情。

     她領着他走入警察局的大門,走過碎石堆,來到其中的一扇窗的開口。

    “瞧,這是全普羅旺斯最棒的景觀,還有這……”她揮揮手,指着那滿布灰塵、到處是坑洞的房間,“……這個,想想看,這可以當成什麼用途。

    還有在頂樓,你可以有浴室,在樓下,有餐廳……” “餐廳” “當然是餐廳,雖然并不大,而且還有夏日裡的露台,空間大概可以穿得下四十個人,在遊泳池畔還有個小酒吧……” “妮珂?” “怎樣?”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她笑語:“你還沒猜到嗎?這就是你的旅館,簡直完美。

    小歸小,但是有種獨特的魅力——我在腦海中已有藍圖,有絕美的景觀,而且施工也差不多了……”她的聲音拉得好長。

    她靠在一扇窗戶的窗台上,看着賽蒙,“好啦,這就是我為你想的點子。

    ” 他取出一根雪茄點燃,那種感覺仿佛是聽了一場他并未預期的簡報。

    當然,這相當可笑。

    他根本不懂經營旅館之道。

    而且要将這整個地方整建完成,就得耗費全心全意。

    然後還要找人,建立生意——雖然以他的人脈而言,這不成問題。

    都一樣,這也是個需要全心投入的大事業,隻不過和他坐鎮在倫敦廣告公司的事業完全是兩碼事。

    這将會是個大突破,一場賭注,還是全然的轉變。

    但是這不就是他所說的自己想要的嗎?妮珂說的對,這将會十分壯觀。

    他看看她。

    斜射的陽光從背後照着她。

    根本就是洗發精廣告的形象。

    一朝為廣告人,終生為廣告人。

    或者他真的是廣告人嗎? “賽蒙,你好沉默。

    ” “我非常吃驚。

    并不是每天都有人向我提議經營一家旅館” “你可以想像它未來的模樣嗎?”妮河站起身,冷得直打哆嗦。

    寒涼的空氣對她的薄毛衣下的乳頭起了作用。

     “來吧,我請你喝點東西,會讓你暖和許多。

    ” “你已經請我了。

    家裡還有香槟呢,還是醫生指示的。

    ” 賽蒙心想,如果我有你這樣的醫師,我鐵定是個奧運級的憂郁患者。

    “妮珂,這是個相當迷人的點子。

    ”他對自己的用字有些猶豫,“天啊,我真抱歉。

    我聽起來就像我的客戶。

    我隻是需要好好想想,而且我也需要多知道一些。

    我們回去吧!然後你再多告訴我一些。

    ” 等他們回到家,日已西沉,留下天空中粉紅的晚霞。

    妮珂點了壁爐的火,她要賽蒙書架旁的CD架上選擇音樂,有提娜-透娜的,有莫紮特的(賽蒙心想,自己應該會喜歡的),還有科普蘭(Couperin)、法雅(Fore,西班牙音樂家)、皮雅芙(Pial,大戰時一位知名的法國女歌手)、布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