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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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是老式的。

    ” “老式的無所謂。

    ” “喂,我跟你說,”來人思索片刻,“不是那類問題。

    大家非常麻煩的。

    ” “如何麻煩?” “配電盤全都同本公司龐大的電子計算機相連。

    單單你家的發出不同信号,這是非常麻煩的事。

    懂麼?” “懂。

    硬件和軟件統一的問題嘛。

    ” “懂就讓我進去,好嗎?” 我不再堅持,開門讓他進來。

     “不過配電盤在我房間麼?”我試着問,“不在管理員房間或别的什麼地方?” “一般情況下。

    ”來人邊說邊仔細查看廚房牆壁,搜尋配電盤,“不過麼,大家都十分讨厭配電盤。

    平時不用,又占地方。

    ” 我點頭。

    來人隻穿襪子登上廚房餐椅查看天花闆,還是找不見。

     “簡直像找寶。

    大家都把配電盤塞到想象不到的地方去了,可憐的配電盤。

    可是又在房間裡放傻大傻大的鋼琴,放偶人玻璃箱,不可思議。

    ” 我無異議。

    他不再搜尋廚房,搖着頭打開裡面房間門。

     “就說上次去的那座公寓吧,配電盤真夠可憐的了。

    你猜到底塞到什麼地方去了?就連我都……” 說到這裡,來人屏住呼吸:房間一角放着一張特大的床,雙胞胎依然在中間空出我的位置從毛巾被并排探出腦袋。

    電工目瞪口呆,15秒沒說出話來。

    雙胞胎也一聲不響。

    隻好由我打破沉默。

     “喂,這位是電信局的。

    ” “請關照。

    ”右側說。

     “辛苦了。

    ”左側說。

     “啊——哪裡。

    ”電工開口了。

     “換配電盤來了。

    ”我說。

     “配電盤?” “什麼,那是?” “就是司掌電話線路的器具。

    ” “不明白。

    ”兩人說。

    于是電工接過我的下文: “唔……就是,電話線有許多條集中在這裡,怎麼說呢,就像一隻狗媽媽,下面有好幾隻小狗。

    喏,明白了吧?” “?” “不明白啊。

    ” “呃——這麼着,狗媽媽要養小狗們…。

    ·狗媽媽死了,小狗就活不成。

    所以,假如媽媽快死了,就得換上新媽媽。

    ” “妙。

    ” “棒。

    ” 我也心悅誠服。

     “這樣,今天我就來了。

    正睡覺的時候,實在不好意思。

    ” “不礙事兒。

    ” “可得好好看看。

    ” 來人放松下來,拿毛巾擦汗,環視房間:“好了,得找配電盤了。

    ” “找什麼找。

    ”右側說。

     “就在壁櫥裡嘛。

    面闆已經掉了。

    ” 我大吃一驚:“喂喂,你們怎麼知道?我都不知道1” “不就是配電盤麼?” “名品嘛。

    ” “得得。

    ”電工道。

     配電盤十來分鐘就換完了。

    這時間是雙胞胎額頭對着額頭邊嘀咕什麼邊吃吃笑,笑得電工配線配錯了好幾次。

    配完,雙胞胎在床上鼓鼓搗搗穿上運動衫和藍牛仔褲,去廚房給大家沖咖啡。

     我勸電工吃我們剩下的餡餅等糕點。

    他樂不可支地接過,和咖啡一起送進肚裡。

     “對不起呃。

    早上到現在還什麼都沒吃。

    ” “沒有太太?”208問。

     “有,有的。

    問題是,星期天早上不給你起來。

    ” “可憐。

    ”209道。

     “我也不樂意星期天還出工的。

    ” “不吃煮雞蛋?”我也有些不忍,遂問道。

     “啊可以了。

    再白吃下去就更對不住了。

    ” “不壞的喲。

    ”我說,“反正都要煮的。

    ” “那就不客氣了。

    中等軟硬度的……” 來人邊剝雞蛋皮邊繼續說道: “二十一年裡我轉過的人家各種各樣,可這樣的還是頭一道。

    ” “什麼頭一道?”我問。

     “就是,這……跟孿生姐妹睡覺的啊。

    我說,當丈夫的不容易是吧?” “倒也不是。

    ”我吸着咖啡說。

     “真的?” “真的。

    ” “他嘛,厲害着哩!”208說。

     “一頭獸。

    ”209道。

     “得得。

    ”電工說。

     真夠得上“得得”了——這不,他把舊配電盤忘下了。

    或是早餐回報也未可知。

    總之,雙胞胎同這配電盤整整耍了一天。

    一個當狗媽媽,另一個當狗女兒,互相說一些沒頭沒腦的話。

     我不理睬二人,下午一直悶頭翻譯帶回來的資料。

    翻譯初稿的打工學生正值考試階段,緻使我的工作堆積如山。

    進展本來不壞,不料過了3點竟如電池缺電似的減慢速度。

    及至4點徹底死火,一行也譯不下去了。

     我不再勉強,雙臂拄在桌面玻璃闆上,對着天花闆噴雲吐霧。

    煙在靜靜的午後光照中宛如ECToPLASM①[①ECl0PLASM:心靈科學術語,設想由靈媒體釋放的一種物質。

    外層靈質。

    ]緩緩遊移。

    玻璃闆下壓着銀行派送的小月曆卡。

    1973年9月……恍若夢境。

    1973年,我從未認為真正存在那樣的年頭。

    這麼想着,不由覺得滑稽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