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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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叫起來,覺得有些暈眩。

     他停在門檻邊,被從她身上所發出的迷人香味所陶醉,止住了腳步。

    在飛往巴黎的途中,他記憶中的莎倫一直是他在塞倫所熟悉的那個樣子:穿着牛仔褲,T恤,披着瀑布般的頭發;但是現在,看到她穿着那麼華貴的睡衣,帶着耀目的珠寶,他有點畏懼了。

    她看上去那麼遙不可及,看來他回到她身邊是不太可能了。

     “莎倫,你看上去非常可愛,非常優美。

    ”他喃喃地說。

     “你怎麼會來這兒?”她軟弱地問。

     “你當然該知道。

    瓊-奎爾昨天打電話給我,告訴了我一切事情。

    親愛的莎倫,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請求地問道。

    他的聲音因激情而粗暴起來,“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你和我?” 她覺得血湧上了她的臉,“桑,相信我,我并不是洩密給瓊-奎爾,然後讓你趕到這兒來的。

    無論怎樣,現在要解釋都已太晚了。

    ”她悲傷地說着,急切地想使她的話具有說服力。

    過去的經曆使她認識到桑其實很脆弱,不值得她為他奉獻一切。

    但一看到這個她曾經那麼深深愛過的男人,滿臉風霜,憔悴不堪,她又覺得很虛弱。

    她跌坐在壁爐旁的一把椅子上,兩個人互相一言不發地呆呆地對視了好一會兒。

     “莎倫——請,我能看看帕瑞特嗎?”桑猶猶豫豫地問。

     這個場面她已經幻想了好多遍,幻想着她的兒子見到父親時的激動情景。

    她在塞倫時曾經常描繪起一付美麗的畫面:她和兒子坐在門口,等着桑爬上山來。

    這是個愚蠢,浪漫的戲劇場面。

    好象是直接從小說中搬出來,安放在法國南部的盛夏之中的一個故事,有花,有蟬鳴,還有蔚藍的天空。

    她曾經多麼傻啊,多麼可憐的夢中人。

    但現在事情并不會有多大的不同,尤其是當她和桑面對面時,一種陌生的隔閡存在于他們之間,而以前的傷口也并未完全愈合。

    莎倫覺得很是沮喪,厭煩眼前的一切。

    當她看到他眼中的痛苦神情,他嘴角的緊張神情時,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權來懷疑他,哪怕是一分鐘之久,看着桑痛苦緊張的神情,以及尋找從未見面的兒子的渴望表情,她懷疑幾年前她的決定是否錯了。

     “我去把他帶來。

    ”她低聲說,她的睡衣随着走動而沙沙作響。

     不一會兒她帶着帕瑞特出來了。

    他穿着睡衣,頭發零亂,使勁擦着睡意朦胧的眼睛。

     “帕瑞特,我希望你認識一下桑。

    ” “我很樂意。

    ”他一邊疑惑地瞥了他媽媽一眼,一邊猶豫地向桑伸出手去。

     “親愛的,你可以說英語。

    ”她輕柔地對帕瑞特說。

     “晦,帕瑞特。

    ”桑一邊說,一邊彎下腰。

    他的眼睛滿含感情,似乎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

     帕瑞特禮貌地抽回了手,覺得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他媽媽臉上有種他從未見過的表情,他不太理解這表情,也無法理解這個男人所流露出來的家人般的親近。

     “現在和桑吻一下,道個晚安。

    ”她低聲說道,“然後再去睡覺,或許你明天早晨還能見到他。

    ” 帕瑞特聽話地把兩面臉頰轉向桑,接受他的親吻。

    桑輕柔地吻着他,他知道他必須控制自己的感情,直到帕瑞特真正喜歡上他。

     莎倫把他送回床上後,回到客廳,關上她身後的兩重門。

    她靠在門上,雙手緊緊握住門柄。

    她努力使自己集中精神,但是最終失敗了。

    她無助地笑了起來,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桑站在那兒,雙手不自在地插在口袋衛,幾乎不知身處何地了。

     “他是個好男孩,那麼有禮貌,那麼漂亮。

    ”他說。

     “今晚他有點害羞,通常他是非常友好的。

    孩子們總是很敏感的,是不是?他們好象能看穿大人的僞裝。

    ” “是的,他們能。

    ” “莎弗倫怎樣了?她有沒有從羅斯瑪麗的死中恢複過來?” “還沒完全恢複,而且我想她不可能完全恢複的,但她試着去做,瑪麗的去世令我們親近了好多。

    ” “她是個多麼可愛的女孩啊!我一直很喜歡她——”莎倫突然停住了。

    當他們一把彼此當成陌生人時,談話就特别乏味,無話可說。

     “我不想再打擾你多久了,看來你正想換好衣服出去,我在一個不适合的時間來了。

    ”讓他從倫敦趕到這兒來的強烈激情使他處于一種陌生的遊離狀态,他的将來似乎掌握在他所說的每一個字裡。

     “現在我不會出去。

    如果你喜歡,請再呆一會兒。

    ” “莎倫,”桑說,“也許我來這兒太沖動了,也許我應該先打電話來。

    但當我一聽到這兒的消息後,我便想趕來,你是不是不希望我來?” “我不知道我現在該怎麼回答,這是實話。

    哦,不。

    你來了,我并不生氣。

    ” 她想起了瓊-奎爾,不知道她是否下意識地把帕瑞特的消息告訴了桑,因為她一直希望他們能和好。

    想到他曾經因春天的那個下流新聞而馬上責罵她,而現在又如此相信她的話,她覺得有種受傷的感覺。

     “也許你自己想來杯飲料。

    我自己也想要。

    ”她說。

     “是的,我很樂意。

    一杯白蘭地就行了,要是你有的話。

    ” 他熱切地注視着她拿起一個水晶酒瓶。

    她的黑色睡衣在燈光的照射下把她的奶油色皮膚襯得如金子一般。

     他們通過壁爐默默相對。

    當她遞給他一杯酒時,他抓住了她的手,“莎倫,我有那麼多的話要講,那麼多。

    ” 如果她避免了這次談話的話,她知道什麼将會發生,桑将永遠從她的生活中消失。

    是的,她知道。

    看來是該由她來決定他們的将來了。

    十幾年前自然地發生在他們之間的一切已經變得複雜了,而且他們還有了個兒子。

    他們曾幻想、渴望的、簡樸平常的生活已變得複雜,混亂,就象一所房子好多年來一直修補,以至于最後無一是處了。

    她突然覺得他們應該感謝帕瑞特給他們一次重新戀愛的機會。

    她有一種無法抗拒的沖動,想把她一切呈現在他的面前,包括她赤裸裸的熱切的感情,她覺得虛假的驕傲正是多年來給他們帶來麻煩的原因。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說:“桑,請過來坐下。

    我想從最初的地方講起。

    ” 當她敞開她一直封閉的思想時,覺得她一下子從過去的重負下解脫出來了。

    由于對真實和坦率的一種嶄新的渴望,她敞開了她隐藏了許多年過去。

    她告訴桑在巴黎的情況,當時她幾乎快死了。

    阿米杜是怎樣挽救了她,并且在她整個懷孕期間始終保護着她。

    他幫助她,使她有機會管理伽倫特。

    決定了什麼都不保留,她告訴他阿米杜長久以來對她的無法解釋的肉體吸引力,就是現在她也承認,畢竟那确實發生了。

    對這個她欠了那麼多的男人,她始終保留了一份喜歡。

     “你愛上他了嗎?”當她講完後,桑靜靜地問。

     “沒有,但曾經有過,當時我比現在年青。

    經過好多年,我終于明白,盡管我和他在許多方面是對立的,我們仍是好朋友。

    阿米杜不具有那種我想要的長久的愛——除了我以外,他生活中有大多的女人。

    ”她停了一下又說,“你呢?你生活中有其他女人嗎?今年夏天,我聽到羅斯瑪麗的事後,給你打了電話,有一個女的接了電話。

    我想她不僅僅是個一般的朋友,所以我覺得你可能是陷進去了而沒有回電話。

    ” 桑的眼睛蕩漾了一樣,然後回答“是的,有一個人。

    那是瑪麗死後而你和我一切都已經結束以後開始的。

    我們并不是有意的,一切都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我欠她很多,她多情,善良熱心。

    但當我聽到瓊-奎爾的話時,我就打電話告訴她一切該結束了。

    她很傷心,等我回去後我會向她解釋一切的。

    她已經結婚,有一個孩子,我想這樣做是最好的結局了。

    但是莎倫——不要對我有任何顧忌,請不要。

    那些我都不管了,其實,我隻是想說如果你要我,我一直在這兒。

    ” 莎倫沉默了一會兒,望着爐火發呆。

    後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