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别墅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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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就象法國人自己,将總保留一種神秘感。

    ” 莎倫對這位法籍英國藝術商人已經認識幾個月了。

    他是快樂的,诙諧有趣的,他是巴黎這個小社會的大人物。

    他總是裝束整潔。

    今天,他穿了件帶有海狸皮領的駝色外套,戴着個紅色蝴蝶形領結。

    知道他所建議的每件事情都一定是有興趣的,所以莎倫在從意大利的時裝表演飛回巴黎時,接受了他最後一分鐘的邀請。

     “等着吧,你就會看到雷絲-多瑞萊爾絲塔,我親愛的。

    ”他打着手勢。

    “它有十七世紀的緻命誘惑,同時還有二十世紀的一切現代系統。

    它可以獵捕我們倆。

    我從來不會在中午之前起床的。

    我喜歡呷着我的巧克力,穿着晨衣從我屋子的窗戶去觀賞秋天的葉子,牝鹿被他們拖着慢吞吞地走過田野,在瘋狂地追逐它所留下的氣味中,人們崩潰了,我憎恨這種觀念。

    ” “你在開玩笑,他們真的那麼做了?”。

     “當然我在開玩笑。

    相信我,在雷絲-多瑞萊爾絲塔他們永遠不會那麼做的。

    我們的主人是個完美主義者。

    ”。

     她眼睛向外望去,看着金色的秋天之下那神秘的起伏波動的風景,莎倫開始享受逃離巴黎的想法,在那兒冬天已經來臨了,象一條灰色的金屬帶關閉巴黎城,把這個季節的著名的藍天關在外面。

     “廚師——他的技藝是無可比拟的,另外他不是個相貌醜陋的。

    ” “噢,不,凡布瑞斯。

    我們不會這麼度周末的,對不?” “當然不這樣。

    ”他回答着。

    他們倆大笑道:“我發誓我會以最好的姿态出現在你面前。

    ” 莎倫知道幾布瑞斯又進入黑色的蒙特馬垂,就象他時常出入方伯格最高雅的大廳時那樣悠閑自在。

    他已把巴黎的這猥亵的一面展現給她,按常規應該不讓她知道。

    當莎倫手挽着他的胳膊進入接待室或大廳時,一些人推測着他們的關系。

    但她把他當作最完美的護衛者,他見識廣博,有着冷靜的幽默感,與那些普通的上流社會的法國人相比,他更顯得與衆不同。

    莎倫很久以前就發現巴黎可能是世界上最孤獨的一座城市。

    法國人追求高标準的名譽、聲望,為此把外來者們拒之門外。

     現在莎倫已經學會僞裝了,在她身後有着成打的男人。

    但是,她的生活僅有些表面的光彩,進一步的觀察就會發現一個不同的故事。

    做模特是她通向上流社會生活的通行證,但是從開始起,她就決定她所賣的是她的美貌,而不是她的靈魂。

    她願意把她的職業生活和個人生活分開,選擇一個多方面性格的伴侶,就象凡布瑞斯這樣的攝影師兼追逐模特的花花公子。

    五年多,她不住地告訴自己,她将做她想做的事情。

    到那時凱麗将畢業了,她也積攢了錢。

    她去尋找一個有島嶼的地方,在那兒畫呀,寫呀,可以做任何事,隻要别再從一個預定表演飛奔向另一個,穿着稀奇古怪的衣服,面對根本與真正生活無關的滑稽背景,擺各種姿勢,度過枯燥冗長的數小時。

    盡管如此,她已經在她所享用這些利益的邊緣徘徊。

    畢竟,現在她和幾布瑞斯呆在一起。

    她想起那所鄉間别墅,它突然在遠處出現了就象一個鬼魂,它的金色的窗戶直穿薄霧。

    汽車沿着那條無葉的不長的道路駛向房子,來到棕紅色桔樹下的一塊寬闊的空地上。

     “你沒有說我們的主人是巴洛-羅絲米爾?” “哦,不”,凡布瑞斯笑道,“羅絲米爾過去擁有它。

    但幾年前他把它賣給阿米杜-本格拉了。

    ” “凡布瑞斯——你有一個朋友!”她大叫,不能決定是該樂呢,還是生氣,對于他的陰謀行為,“你告訴過我嗎?” “一點不錯——我記着你曾說過有一次你沒理他。

    确實我知道,如果我告訴你,你就不會來了。

    不要生氣,他已把那一切都忘了,我肯定。

    他甚至不會知道你是誰。

    ” 白色的、雄偉的、用光滑石頭砌成的那座十六世紀的鄉間别墅被圓塔環繞着,在圓塔的陡峭的傾斜的屋頂上蓋有石闆瓦。

    在雷絲.多瑞萊爾絲的多餘的空地上都飾有花牆和灌木,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展示出男子漢的剛毅和力量,他們沿着長長的礫石小徑,穿過修剪整齊的草地,在以一排聳立的栗樹和桔樹為背景的大房子變得越來越大了。

    凡布瑞斯把車停在一龐大的雙層門前,下了車按響了門鈴。

    趁着仆人收拾他們的行李,莎倫轉過頭來最後再看了一眼正沉入别墅後濃密森林中去的桔紅色太陽。

    透過薄霧,她勉強能看到在大花園中穿過的鹿的側影,那座大花園把雷絲-多瑞萊爾絲塔同周圍的鄉村隔絕。

     她進入大廳的那一刻,莎倫意識到這個毫無修飾的别墅大廳的堂皇根本不會使人想到裡面的富有和魅力。

    五個鍍金木的錦緞椅子,一個大理石表面的小架,上面放有一大束溫室花朵,地毯鋪在古老的石闆地上,顯示着他們主人高貴的品味。

    一個大的二十世紀立體抽象畫俯視着螺旋形石質樓梯,簡直就是從一個世紀到另一個世紀的誘惑性的改變。

     “羅伯特-地勞尼”當他注意到莎倫正在看那副畫時,他回答道:“本格拉在法國對二十世紀的藝術品有個最好的收集。

    ”_ 在這個古老背景的家裡抽象藝術看起來似乎顯得古怪了些,莎倫轉過身來去觀看另一幅壯觀的暖色調油畫,就象是用以太陽為燃料的水潑濺上去的一樣。

     “每個人都在哪兒?”當他們跟随着仆役上樓時,她問,聲音在樓梯井裡回蕩。

     “我們可能是第一位。

    其他人,包括阿米杜在内,也許此刻正在往這兒趕呢。

    ”他們向挂着弗來米絲錦緞的、鋪有地毯的大廳走去。

    _ “下要把它和普通别墅相比。

    ”凡有瑞斯繼續說着,“阿米杜已不惜代價盡力去儲藏他的收藏品。

    首先這個地方是中央暖氣系統供暖的,因此你沒必要穿得這麼多。

    所有的水管及蓄水裝置和在希爾頓一樣棒。

    把它當作你的屋子一樣——呆會兒見。

    ”他大叫道。

     仆役放好了行李,問道:“您願意把茶送到您屋裡嗎?” “是的,謝謝。

    太好了。

    ” “從八點開始将在大廳有飯前酒,九點是晚餐”仆役說着,鞠躬退後。

     莎倫脫掉了她的毛皮衣,觀察着這個豪華的卧室,不管怎樣,它們仍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藏藍色的牆闆上是有花有鳥的一張舊的中國牆紙,罩着絲綢的路易十六時期精美的家具和奧布斯的地毯使人回想起鮑姆培多和瑪麗亞-安托尼特的女性氣質。

    每一件東西,從瓦提奧的版畫到窗内的百葉窗,梳妝台前的瓷器瓦盆,都獨具匠心,使莎倫想到了安排這一切美好事物的這位男人來,想知道他是什麼樣子。

    有人敲門,女仆拿着一個托盤進來了,然後把它放在爐火旁。

     “一會兒我就來打開您的箱子取出裡面的東西”,她說:“您想洗澡的時候,請按鈴。

    ” “謝謝”莎倫說。

    女仆走了。

    莎倫被這種她不習慣的奢侈豪華幾乎驚呆了,決定不做任何事情,僅去享受她在别墅裡的珍貴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極其懶洋洋地蜷縮在爐旁,呷着茶翻着桌上的各種語言的一堆堆書和雜志,暗自感謝凡布瑞斯把她騙到這兒來。

     夜幕已經降臨了,一輛銀灰的摩塞迪絲突然在别墅入口處停了下來。

    憑着長期服侍主人的天生的第六感覺,阿米杜的男仆在聽到車路礫石上發出的嘎嘎吱吱的聲音後的幾秒鐘内已經站在門口了。

     “你好,米高爾。

    ”阿米杜說,停了下來。

    非常迅速地脫掉了黑色套眼外的駝色大衣。

    他對他的男仆突然說了句西班牙語。

    他把手伸進了光亮的黑發裡,重重地向後攏了攏他的頭發,露出了寬闊的青銅色的前額。

    阿米杜向前廳環視了一周,好象因遠離喧鬧的巴黎而有意把自己調到一個較慢的生活節拍上。

     “每位客人都到了嗎?” “是,主人。

    所有的客人都來了。

    大使先生和都娜-奧立佛幾分鐘前來的,我已把他們領到自己的房間裡了。

    卡姆特-旺查姆斯一家在他們之前來的,高姆苔絲獨自來的。

    ” 阿米杜粗略地看了一下米高爾拿給他的名單。

    “啊哈,好極了,凡布瑞斯先生畢竟還是和莎賓來了……”他笑着,想到那個從迪爾來的漂亮的紅發女郎必給晚會增色不少。

     “不,主人。

    很明顯莎賓小姐在最後的一刻還沒有來,但是凡布瑞斯帶了另外一個人來。

    一位姓範林的小姐。

    ” 這個名字似乎很熟悉,但當他不能夠把它和一張臉聯系起來的時候,阿米杜忘記了它。

    他心煩地皺了下眉頭,“真麻煩”他說道:“但是沒關系。

    客人已被安置妥當了嗎?” “是的,主人。

    每件事都安排好了。

    就是在高姆苔絲放錯了她的化妝箱時出了點問題,不過很快就被解決了。

    ” 阿米社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

    “明天我們要有多少人一塊狩獵?”他問,在心裡盤算着。

    “這兒有十個人,因此包括貝利波爾瑞和谷絲的宴會在内幾乎有四十個人。

    ” “不對,主人。

    在雷絲-多瑞萊爾絲塔就有十一個人。

    顯而易見茫林小姐要計算在内。

    ” 阿米杜挑了一下眉毛,自慰地想道至少代替莎賓又多了位獵手。

     “米高爾,到廚房來。

    在客人們下樓之前,我必須快點上樓去。

    ”好象有着使不完的能量,阿米杜全神貫注地走入通向别墅裡面的大門,大跨步走過石闆地。

    他非常了解和珍愛他的那些引以為自豪的精品,雷絲多瑞萊爾絲塔别墅,是非常大的,所有的仆人都知道沒有什麼事能逃過他的眼睛。

     “艾爾伯特,晚上好”他進入廚房跟廚師打着招呼,廚房的牆壁剛粉刷過,在弧形的屋頂上挂着一排棕紅色的平底鍋,做肉凍的模子,以及各種廚房用具。

    戴着頂白色高筒圓帽的廚師在爐火旁施展着自己的技藝,兩個學徒在旁邊幫忙。

    偌大的房子裡飄着濃郁的肉香。

     “晚上好,本格拉先生”廚師招呼道,然後呈上周末菜譜。

    幾分鐘過去了,兩人還在商讨晚上的七道菜。

     “米高爾,記着把一切都準備好。

    ” “好的,主人。

    ” 對艾爾伯特表示贊許地點了點頭,阿米杜離開了廚房。

    瞥了一眼他的表,他計算着在為晚餐穿衣打扮之前還有足夠的時間迅速地洗個芬蘭式蒸氣浴。

     八點過幾分的時候,凡布瑞斯敲響了莎倫的門,正了正他的蝶形領花,弄平了晚餐夾克的翻領。

     “你好動人呀!”她出現時,他說道。

    “有約會,對嗎?” “是的。

    凡布瑞斯,你有多麼好的記性呀,”她說,輕撫藍絲質喬其紗禮服,傾斜的領口處飾有圓形小金屬亮片。

    她戲劇般地給眼睛化了妝,莎倫在頸背處把頭發挽成了一個緊緊的發髻,她穿有一雙帶有鉛筆一樣細的跟的最柔軟的黑色緞鞋。

     “我想當阿米杜看到你的時候我一定能夠為提供的那個尤物達成協議。

    他非常喜愛美女和好的油畫。

    對于這兩種事物他的眼力是絕對可靠。

    ”當他們走過長長的走廊時,他非常自信地低語道。

     莎倫内心非常渴望見到這位有名的阿米杜-本格拉先生,她幾乎忘記了三個月前他對她殷勤地接近,去推測他是否還記得在天橋上他随意一瞥看到的那個模特。

    這件事是多麼滑稽可笑啊!不久他們又由于巧合而相遇了,她不知道是否他會對她很冷漠——如果他記起了她的臉。

     他們來到了大廳的那座雙層大門前,在閃光的席紋地闆與漂亮的中國地毯交界處停了下來,靜候他們的主人。

    莎倫站在這所壯觀的房子的門檻處。

    整個房子的牆壁上都是鮑森的壁畫,是透過金色的令人難以忘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