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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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手之間就流行着帶一支完全不同的箭當裝飾品,稱之為“吉祥箭”。

     “哦?是帶那支箭才狀況不錯?” “隻是有時候覺得很順手,算是好預兆吧!” 惠子将“吉祥箭”插回箭囊。

    她的箭長度二十三寸,我的箭二十八點五寸,箭囊内隻有那支箭特别突出。

     “真好?我也想要一支好預兆的箭。

    ”加奈江很羨慕似的說。

     “好呀!我放在射箭社辦公室裡,你自己去拿。

    ” 本來休息十分鐘,結果過了約莫十五分鐘才再次開始練習。

    我看看表,時間是五點十五分。

     接下來是重量訓練、柔軟體操和跑步。

    我很難得的陪她們一起進行,但,四百公尺的操場跑五圈下來,肺部畢竟承受不了。

    途中,和網球隊跑在一起,藤本也同樣在跑步,但是,他帶頭跑。

     “前島老師,你也跟着跑步?” 那聲音實在不像是邊跑邊說的聲音,呼吸絲毫不亂。

     “隻是偶爾……但……還是很難受。

    ”我幾乎都已經喘不過氣來了。

     “那我先走啦!” 望着藤本快步遠去的背影,感覺上像是見到不同的生物一般。

     跑步結束回到射箭場,立刻進行休息操,然後所有人圍成圓圈,發表各自的分數,再由社長、副社長開始自行檢讨。

     整個練習結束時,已經六點過後。

     最近,白天慢慢越來越短了,但天色仍很亮。

    對面遠處可見到網球場,不過,網球隊的練習時間一向都比我們要長。

     “今天辛苦了。

    ”回更衣室途中,惠子追上來說。

    她腰上還挂着箭囊。

     “我又沒做什麼,不會累。

    ” “隻要你在場就好。

    ” 這句話令我一怔——沒有先前那種開朗,而是略帶憂郁? “有這種事?”我故意裝作很開心的問。

     接下來談一些有關練習的事項,但,惠子卻似心不在焉。

    不知不覺間,我們來到更衣室前。

     “你明天也會來?” “盡量吧!” 她露出不滿的神情,轉身。

    或許還想趁天色未暗之前再稍微練習吧? 我一面聽着她腰際挂着的箭囊裡發出的箭支磨擦聲,邊伸手向更衣室門。

     奇怪! 應該随手打開的門卻動都不動。

    我試着稍微用力,還是一樣。

     “怎麼啦?”見到我站在門口,惠子又回來了。

     “門打不開,大概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吧! “奇怪!”惠子邊搖頭邊繞至更衣室後。

    我不斷敲門,又用力推着,但,門還是不動。

     不久,惠子神色慌張的回來了,說:“老師,從後門通風口可見到用木棒頂住。

    ” “木棒頂住?” 我一面尋思,為何要這麼做呢?一面跟在惠子身後繞至更衣室後。

    通風口是約三十公分四方的小窗,上端釘有活葉片,能向外側打開約三十度角。

    我從通風口往裡面望,裡邊昏暗,必須聚精會神才看得清楚。

     “真的呢!到底是誰這麼做?”我将臉離開通風口,說。

     這時,惠子凝神看着我,低聲說:“裡面……會不會有人呢?” “裡面有人?”我正想問為什麼時,自己也低呼出聲。

     惠子說得沒錯,隻有從裡面才可能用木棒頂住門。

     女性專用更衣室的門被鎖住。

     我們再次繞回前面,又開始敲門。

     “有誰在裡面?” 但,怎麼叫也沒有答複。

    我和惠子對望着——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隻好把門破壞了。

    ”我說。

     惠子颌首。

     兩人開始用力撞門。

    約莫撞了五、六下,門上端發出斷裂的聲響,整片門朝内側倒下,立刻室内塵土飛揚。

    我們站立不穩,惠子腰間箭囊内的箭支也掉落一地。

     “老師,有人……” 聽惠子這麼說,我望向房間角落。

    一位穿灰西裝的男人倒卧。

    由于在通風口的正下方,剛剛看不見。

     那件灰西裝我很眼熟。

     “惠子……去打電話。

    ”我生生咽下一口唾液,說。

     惠子緊抓住我手臂:“打電話?打給誰?” “醫院。

    不……應該報警……” “死了嗎?” “也許。

    ” 這時,惠子放開我手臂,從撞壞的門走出去。

    但,幾秒後又滿臉蒼白的進來,問:“是誰?” 我舔了舔嘴唇,回答:“村橋老師。

    ” 惠子雙眼圓睜,一句話也來說的跑出去。

     第二節 放學時刻早已過去,但,留在校内的學生很多。

    雖然播音室廣播要大家趕快回家,卻無人離去,更衣室附近更擠滿圍觀的看熱鬧人群。

     惠子打電話報警時,我站在更衣室門外,當然是背對室内,畢竟我沒有膽量看着屍體。

     不久,藤本滿面笑容出現了。

    他好像說過“流些汗真舒服”之類的話,但,我記不清楚——其實,我根本沒聽他說些什麼! 我結巴的告訴他事态,隻說一次無法表達,又說第二次。

    但,他仍很訝異似的要進室内看個究竟。

     藤本慘叫出聲,手指不停顫抖。

    很不可思議的,見到他這樣驚愕的表情之後,我的心情反而逐漸冷靜。

     我留他在門口,自己去和校長及教務主任連絡——那是約莫三十分鐘前的事。

     現在,辦案人員在眼前活動着。

    雖然這隻是一間小屋,但,他們卻找遍了更衣室的每一個角落,時而,彼此會以我聽不見的聲音交談幾句。

    對于在一旁觀看的我們來說,那些話似乎都各有含意,令我們更為緊張。

     不久,一位刑事向這邊走過來。

    年齡可能在三十五、六歲左右,身材高大魁梧。

    除我之外,還有惠子、藤本和掘老師。

    掘老師是教授國語科的中年女教師,也是排球隊的指導老師。

    她是使用女更衣室的少數幾人之一。

    依她之言,今日利用女更衣室的人就隻有她了。

     刑事表示有話跟我們談談。

    語氣雖平淡,但是眼神銳利、充滿戒心!那是會令人聯想到聰明的狗之眼神! 偵訊是利用學校的會客室進行。

    我、惠子、藤本和掘老師輪流地接受偵訊,第一個是我——或許因為我是發現者,當然最先找我了。

     進入會客室,我和先前那位刑事面對面坐下。

    他自稱姓大谷。

    他身旁另有一位年輕刑事負責記錄,不過此人未自我介紹。

     “是幾點鐘左右發現的?” 這是第一個問題。

     大谷刑事以探究似的視線望着我。

     當時,我想都沒想到以後會數度和此人面對面:“是社團練習結束後,所以應該是六點半左右。

    ” “哦?什麼社團?” “射箭社,也有人稱為洋弓社。

    ”我邊回答邊想:這和命案又有什麼關系? “原來如此。

    我也學過日本式射箭……能請你盡量詳細說明發現當時的情形嗎?” 我相當正确的說明練習結束後,在更衣室發現屍體,并和各方面連絡的過程,尤其更衣室的門自裡邊用木棒頂住的狀況,更是相當詳細地叙述。

     大谷聽完我的話之後,雙臂交抱,似在沉吟不已,良久,才問:“相當用力也推不開門?” “當然了,我甚至用力敲過。

    ” “因為門還是不動,所以才用身體去撞?” “不錯。

    ” 刑事在記事本上寫入什麼,神情很凝重地問:“村橋老師沒有使用過更衣室?” “沒有,因為他未擔任運動社團的指導老師。

    ” “這麼說,平常不利用更衣室的村橋老師,今天卻進入更衣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前島老師,對這點你是否知道什麼?” “關于這點,我也感到不可思議。

    ”我坦白說出自己的感覺。

     之後,大谷又問村橋最近的樣子是否有何種改變。

    我說明村橋倨傲的個性,以及當訓導主任的嚴厲行動,最後說:“我想他最近并無特别的改變?” 大谷顯然有些遺憾,但,好像本來就不抱太大期待,隻是點點頭。

     “是嗎?” 停頓一會兒,他改變話題了:“這些在本質上或許和命案無關,但,看過更衣室後,我有一些疑問,能話你回答嗎?不,隻是些許小事。

    ” 大谷自年輕刑事手上拿過一張白紙,放在我面前,然後随手畫出長方形代表更衣室。

     “我們抵達時,現場狀況是這樣,當然,頂住門的木棒已經掉下。

    ” 我一面看簡圖一面颌首。

     “問題是,女更衣室有上鎖,男更衣室呢?沒有上鎖嗎?” 這是我和藤本難以回答的問題,因為,那都是由于我們的懶惰! “曾經也上鎖過。

    ”我含糊回答。

     “曾經……這話怎說?” “我們不太習慣,而且,到校工那裡去拿鑰匙,又再送回去,也實在麻煩。

    不過,到目前為止,并沒有失竊過任何東西。

    ” “原來如此。

    那麼,村橋老師也能自由進出了。

    ”大谷淡淡的說。

    但,感覺上他似将更衣室未上鎖視為命案發生的原因之一! “不過,男更衣室沒上鎖的話,女更衣室再怎麼上鎖,豈非也是毫無意義?” 大谷的疑問很正常。

    前面說過,更衣室中央以磚牆隔開,分成男用和女用兩部分,但是,牆并非由地闆到天花闆,而是為了通風,和天花闆間有約五十公分的空隙,也就是說,隻要想做的話,可能由男更衣室爬牆侵入女更衣室! “其實,女老師們以前也要求将男更衣室門上鎖,但卻很難付諸實行,不過……以後一定會特别注意。

    ” “對了,頂住門的木棒是以前就有的嗎?” “不!”我搖頭,“從未見過。

     “這麼說是有人帶進去的喽?” 我情不自禁凝視着大谷。

     “有人”是什麼意思?如果不是村橋,又會是誰?但是,大谷似也隻是随口說說,并無特殊表情。

    然後,仿佛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擡起臉來。

     “村橋老師是單身漢?” “是的。

    ” “他有意中人嗎?你知不知道?” 我一面對他這種表情很不愉快,一面故意闆着臉孔回答:“我沒聽說過。

    ” “平日有交往的女朋友嗎?” “不知道。

    ” 不知何時,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以無法理解的眼光望着我。

    那種眼神并非認為我說謊,而是不相信村橋沒有女朋友! “對不起,村橋老師的死因是什麼?”我問。

     大谷怔了怔,立刻簡短回答:“氰酸中毒!” 我聽了,沉默不語。

    因為,這是太普遍的毒藥了。

     大谷繼續說:“屍體附近掉落一個紙杯,是餐廳自動販賣機盛裝果汁的杯子,我們判斷杯内摻入氰酸化合物。

    ” “會是自殺嗎?”我忍不住問出從方才就一直想問的話。

     大谷神情僵凝了:“這是有力的假設之一,不過,在現階段無法肯定。

    當然,我也希望隻是單純的自殺。

    ” 聽他的口氣,我直覺的認為這位刑事認定村橋是被殺?當然,目前這種情況下問他,他也不會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