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徹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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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秀候補”新聞中隐約瞄到勇馬的名字,對此寄予厚望。

     “職棒球探難道瞎了不成?”老爸咕嘟咕嘟灌着茶,大口大口吃着包子,整整叫嚷一晚上。

    附帶一提,老爸他不會喝酒。

     “算了,既然沒選上,就去參加球隊的選拔考試吧。

    ”老爸向勇馬說,“争口氣給選秀組看看,就算是考試生又怎麼啦,很多人後來都成了風雲人物啊,譬如說……”老爸列舉了一串往年的知名選手。

     要老爸放棄這亂來的主意倒并不難,因為當時選秀的規則已經改變,選拔考試在選秀前舉行,考試合格者也必須在選秀會上獲得提名才能入隊。

     “哦,這樣嗎?我倒是疏忽了。

    ”老爸一臉打心底惋惜的表情。

     結果勇馬上了大學,那所大學也曾培養出多名職棒選手。

    本來老爸不樂意再等四年才能參加下一次選秀,想讓勇馬直接去找工作,但這次勇馬堅持了自己的心願,他的好友番野也進了同一所大學。

     上大學期間,勇馬理所當然地加入了棒球社,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搶眼表現。

    升上大學四年級後,他忽然開始大放異彩,大學聯賽裡隻要有他上場投球,球隊就所向無敵,于是他迅速榮升為王牌投手。

     同時廣受矚目的還有捕手番野。

    他投球力強、打擊率高,能夠最大限度地激發勇馬的力量,這一點受到外界很高評價。

     投捕搭檔同心協力連戰連勝 類似的報道開始零星出現在體育報的角落。

    老爸每次都樂得笑容滿面,珍而重之地剪下來貼到剪報簿上。

     終于,老爸翹首以待的日子愈來愈近了。

    這次報紙預測的選秀候補名單中,千真萬确有了勇馬的名字。

    我想老爸心裡應該重又燃起希望,覺得這回十拿九穩了。

     番野獲得提名的可能性比勇馬更高。

    傳聞他肯定會被高位提名,甚至有可能是第一名。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番野拒絕加入職棒,理由竟然是:“我想去自由王國美國。

    ”這委實超出棒球迷的理解範圍。

    他還表示,不想被職棒的狹小世界所束縛。

     事實上,早在選秀會之前他便已獨自飛往美國,也辦理了休學手續。

     這一事件顯然讓勇馬頗受打擊,他常常一個人若有所思。

     但老爸并沒察覺兒子的異樣,每天照舊過得眉飛色舞。

    自從有球隊打來電話表示“可能會提名令郎,屆時還請關照”,他那得意勁兒就更足了。

    在他心目中,兒子俨然已經成了職棒選手,開始忙着演練向記者發表感想。

    其實,在前不久舉行的高爾夫比賽中,我首次奪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績,但老爸聽到消息時渾不在意,隻應了一句“啊,是嗎”。

     決定命運的日子終于到來了。

    老爸照例向公司請了假,把電話放在眼前,端坐着敬候佳音。

     那天我剛好在家,便決定看看結果。

    勇馬悶在屋子裡沒出來,媽媽在廚房做飯。

     選秀會從中午十一點開始,但隻有第一、第二提名的選手會立刻接到電話通知,從報紙的預測來看,勇馬也不可能早早便被提名。

    但老爸還是急得坐立不安,雙臂抱胸緊盯着電話。

    十一點五十分時電話響了一次,卻是媽媽的朋友打來的,邀她一道去看和服展。

    媽媽接電話時,老爸站在她面前,屢屢打手勢叫她趕快挂斷。

     之後電話一直沒再響起。

    一小時、兩小時過去了,依然毫無動靜。

    因為實在沉寂得太久,老爸幾次拿起話筒貼到耳邊,檢查電話有沒有出毛病。

    我一邊冷眼旁觀,一邊練習推杆。

     兩個半小時後,老爸起身去了廁所。

    仿佛是專等這一刻一般,電話恰在這時響起。

    我拿起話筒。

     對方是名男子,确認了我的名字後,他自我介紹是某職業棒球隊球探部的副部長。

     不知何時老爸已搶到我身旁,連褲子拉鍊都沒顧上拉好。

    我把話筒遞給他,他接過時手直發抖。

     “您、您好,電話換人聽了。

    對,我是他父、父親。

    ……咦?第六提名?噢,這樣啊……不不,怎麼會呢……我們很高興……嗯,這真是……” 我邊聽邊邁步上樓,敲響勇馬房間的門。

    沒人回應。

    我心生疑惑,推門一看,勇馬竟已出去了,房間内空無人影。

     不對勁啊。

    這麼想着,我環顧室内,發現書桌上留了張便條。

    拿起看時,上面是勇馬的留言: 打不起,我無論如何都忘不了番野。

    從高中時我就喜歡他,他也很愛我。

    和他在一起非常快樂,因為有他在身邊,我才能持續打棒球至今。

    我将和他在美國攜手共度幸福生活,請不要來找我。

    再見了。

     勇馬 老爸仍在樓下興高采烈地打着電話。

     一想到他看到這張便條時将作何反應,我不禁打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