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女魚軍團奧德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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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就吃飯去了。

     3 我們這些打扮奇特的人,尤其是我和“志願調解人”以及頭上纏着繃帶的森,簡直是奇形怪狀地走進了食堂。

    眼下沒有辦法呀。

    如此奇形怪狀的一行人走進去會不會引起警察的注意,這樣的恐懼已被難耐的饑餓造成的一切都待吃完再議的違反邏輯的聲音壓下去了! 剛一開門,強烈的聲、光像要把我們推出去似的迎面而來,我們呆然伫立,馬上就被先來的顧客們的目光包圍了。

    可是,出納的小姐好像早已看慣我們眼前的這種怪态了。

     “你們是從事故現場撤回來的?洗手間裡有急救箱!情況很嚴重吧!?” “撤回來的?噢,撤回來的!是很嚴重?!” “志願調解人”顯示出靈活掌握情況的才能,痛得緊皺眉頭,用公鴨嗓說道:“夜間交通新聞裡,您看見我們的醜态了麼?對方死了一個呢!” “志願調解人”果然不愧為周到而又果斷的人,像他那樣久經實踐的家夥,即使因為廢話連篇的演講而遭到毆打和推倒的實踐,哈哈,反正是積累了在現實社會中生存下去的經驗了。

    由于這一問一答,我們一行反而因為奇形怪狀而在幹線公路旁的食堂裡成為得其所哉的客人了。

    就連先來的那群卡車司機,也沒對圍着女學生坐在屋角的我們吹一聲口哨呢。

    他們對我們的負傷,好似肅然起敬,卻又帶着對弱者被暴力所淩辱的哀憐的目光旁觀着。

    雖然和迎接顧客的小貓以及新勝寺護符擺在一起的表指着三點已過,可是,那些像丘比特玩偶一樣滿面紅光的青年們依然呆在那裡,并不飲酒……且說,好不容易才來到有東西可吃的地方,就以許久沒吃到東西的久違的心情翻開了菜單,可是,遭到踐踏的指關節像凍僵了似的,而那起毛的菜單就像雪球兒。

     “給我中式套餐吧。

    ”在這種情形下這樣說,大概是最穩妥的了。

    所以。

    “幹員型”的就大大方方地說道。

     “我要蟹肉炒雞蛋!”狗臉兒也積極地說道。

    女學生受到他的影響也争着說: “我也要一個蟹肉炒雞蛋吧!”她不是也有可愛之處麼?如此這般,我們圍攏小圓桌等待着,“幹員型”的毫無疏漏地取來茶水給大家斟上,麻生野表露了莫大的悲傷之後也不會輕易開口說話。

    有線廣播播出無限留戀是月明!“幹員型”的立刻眨了眨眼睛說: “蒙昧主義!” “是的,蒙昧主義!”狗臉兒依舊十分認真地答道。

    如果對流行歌曲的語言修辭也——評論起來,那還有休止麼?哈哈。

     不料,“幹員型”的向我眨着眼睛說: “‘山女魚軍團’的存在,你是怎樣知道的?”一下子抓住了核心。

     “‘山女魚軍團’在群馬縣的熊川征收獵槍時,我恰巧在那附近釣山女魚啦。

    所以,就那麼和‘山女魚軍團’擦肩而過啦。

    ” “你說的是狩獵同樂會的征收啊。

    ”“幹員型”的在他那因為謝頂而顯得寬大的額頭的原來的前額部分皺起小皺褶,眼睛瞪得更大,和狗臉兒互相一視,露出天真的笑容。

     但是,他們交換了與四十多歲的年齡不相稱的天真爛漫的助威呐喊之後,馬上又恢複了嚴肅的表情。

     “那時征收的一批槍,一個個的性能倒也不錯,但是,既有舊式的、又有世界上最新式的,這就有問題了。

    學會了使用一種槍,可是另外一種槍又得從頭學呀。

    正是由于這種原因,犧牲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出現啦。

    由于戰術上的失敗而造成的事故的犧牲者呀。

    那是我們最痛苦的時期呀。

    ” “如果能把舊槍檢修好的話,在一個團體裡還是采用一種槍好。

    原理上和現象上都簡單了。

    但是新槍一到手,就着了迷,不能冷靜反思了。

    ” “我常常琢磨‘山女魚軍團’這個名稱的意思,總不會像他們剛才說的釣山女魚的那個山女魚吧。

    ”那位女學生十分警惕地提出了問題。

    她的這句話,如果是革命家及其預備軍盡人皆知的話的話,就會在遭到憐憫的嘲笑之前被頂回去了。

     “山女魚是硬骨魚目、鲑科淡水魚。

    因為我們沿着釣漁人釣捕山女魚的溪流移動,所以,岩手縣的報上給我們取了個‘山女魚軍團’的名字。

    ……因為這一名稱不大莊重,所以官方也就沒加重視呢。

    如果那些人把它當作重要情報,沿着溪流像抓虱子似的嚴密搜查,我們可就陷入絕境了,說不定……” “‘山女魚軍團’的公開的地圖是名叫《溪流釣場集》的市面上出售的書,公安如果弄一本在手,他們就連抓虱子的麻煩也可以省去了。

    可是,我們可就沒有比那再痛苦的了。

    一定。

    ” 狗臉兒已經把端上來的套餐風卷殘雲般地吞食下去,現在又急忙轉向蟹肉炒雞蛋,可是,我覺得是他這種書生式的吃法弄壞了胃口,所以他的臉色和目光才那副樣子啊。

     “可是,有人發現了我們的行軍軌迹和‘山女魚軍團’這一名稱的明顯的聯系啦。

    譬如說‘大人物A’,他以溪流釣魚基地小鎮上的糧食店為眼線,早就來搜集情報了。

    ” 又是“大人物A”啊! “那麼,我就想,最先向‘大人物A’說起‘山女魚軍團’的難道是我麼?……可是,他懷着什麼目的要向軍團打開管道呀?” “‘大人物A’要利用一切!要統治一切!”狗臉兒的唇邊沾着蟹肉炒雞蛋,揚起臉來說道。

     “可是,山女魚軍團既然策劃沿着東北的溪流行軍,通了管道又怎樣利用啊?” “山女魚軍團确實是把它的核心放在溪流邊上了。

    但是,既然是現代遊擊隊,總要在城市民衆之間活動的。

    ”狗臉兒又誇誇其談了。

    “山女魚軍團能夠武裝起來、生氣勃勃地不斷轉移,存在于國家權力的勢力範圍之外,就是因為權力機構之中那些敏感的人們也是動蕩的因素啊。

    然而,中國革命的長征和我們的長征自然是不同的了。

    其實那隻是一種儀式。

    既然是象征性的儀式,屬于山女魚軍團的士兵們就沒有必要都去行軍了。

    如果孤立地選擇某一時地來看,山女魚軍團的行軍人數是很少的。

    但是,就是那很少的人經常持續地舉行儀式,所以,每個軍團的戰士們都堅信自己在軍團裡的身分,戰士們随意下山潛入城市,然後根據機秘的情報在彙合地點返回軍團。

    避入眼目是比較容易的,扮作孤獨的溪流垂釣人,不論是天明之前或是日暮時分進山,都不會引起懷疑。

    山女魚軍團的經濟之所以能夠理想地動作,就是因為士兵們在山下勞動,把資金賺回來。

    也就是說,山女魚軍團是開放的遊擊隊,所以,在心理上也和那種封閉的集團的拘禁的症狀是不同的。

     “那麼,為什麼哪一家革命黨派也不采取山女魚軍團的方式呀?”女學生不勝驚訝地問。

    因為狗臉兒不理睬她,所以“志願調解人”就來回答她了。

     “一般來講,如果守在山上的遊擊隊派人下山,很可能立刻在組織的全體人員當中産生一種疑心,懷疑他會不會就此叛變。

    這種疑心和自己本身所有的逃亡的渴望配合起來,就會毒害組織的成員的心。

    我所從事的尋求所有的黨派都要反省和和解的運動,就是要解除那種毒啊。

    因為遊擊隊要擴散到民衆中去,就必須面向民衆,使遊擊隊本身得到解放啊。

    ” “你說的面向民衆解放遊擊隊,是什麼樣的遊擊戰略、戰術啊?”狗臉兒故意問“幹員型”的,然後又淡淡地向志願調解人提出了反論。

    “所謂的遊擊從在民衆的海洋之中遊泳,并不是說像洗衣粉那樣擴散呀。

    如果那樣,遊擊隊就消滅了!……相反,由于向心力永遠存在于遊擊隊的核心裡,而且每個成員都自覺地向心,那就沒有必要在内部進行什麼忠誠測驗,而且也不會發生背叛了。

    這才是卓越的遊擊隊的特點啊。

    山女魚軍團的向心力就是在人數很少的成員堅持不懈的行軍當中産生出來的呀。

    ” “可是,這個山女魚軍團也煙消雲散了啊?”連那個悶聲不響的志願調解人也反問了。

     一聽到這話,山女魚軍團的那兩個人立刻轉過頭來盯着提問的人,然後他倆又相互注視,露出十分開心的笑容。

    但是,還不滿足,終于放聲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他們如此目中無人,簡直忘了我們的存在,并且又引起卡車司機等人的注意,空氣緊張起來了。

     幹員型的故意咳嗽了幾聲,好像要攔斷那些人射向這邊的挑釁的目光似的、大模大樣地重新坐下。

    他用已經毫無笑意、掃興了的小鳥似的圓眼睛看着志願調解人回答道: “山女魚軍團并沒有煙消雲散,所以,現在仍然不能把他們行軍的情況準确地告訴你。

    ……現在,我們已經引起了那些人的好奇心,所以,還是離開這裡吧。

    我既然說過軍團的經濟政策實行得很順利,這裡就由我們付賬啦。

    ”他的同夥立刻訂正道。

     麻生野櫻麻已經站在出納員面前,頗有氣派地付賬了。

    對于義士之死的悲傷,她已經得到排遣,她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