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M/T與森林中的奇異故事》之現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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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這樣一些專業詞彙。

    然後,就想到要從這些詞彙裡,虛構出兩個滑稽的老爹這種故事裡的人物。

    我在孩童時代曾以各式各樣奇怪的語言為媒介進行空想,而成年後的我卻又能夠記得兒時那些空想。

    于是,回想起的以語言為媒介的兒時記憶,便經常與借助語言展開新想象的工作重疊在了一起。

     ——啊,是黃莺在鳴叫呀。

    黃莺的鳴叫聲也與數百年前的往昔沒有任何變化吧。

    在那座山裡,銘助或許也曾聽到過黃莺的這鳴叫聲。

    作為讀者來看,在《同時代的遊戲》中,“與天皇家,也就是與太陽神的末裔相逆,作為黑暗勢力的代表”而活躍異常,且在《兩百年的孩子》裡借助雕刻家舟越桂①的插圖而被賦予精悍和表現出深刻的内心世界的銘助的存在感,如同曆史人物一般存留在了記憶裡。

    那位充滿魅力的搗蛋鬼②龜井銘助,您是如何塑造出來的? 說到銘助,首先呀,我是被銘助這個名字給吸引了。

    是個很好的名字吧?我所感興趣的是,在各個地方有關農民暴動的傳承故事裡,經常包含着如同笑話般的部分——小小少年在發揮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他曾前往不把小孩放在眼裡的藩府官吏處,從那裡偷出武器。

    當時,我想塑造出這樣一個人物——把銘助這個形象,與非洲和美洲印地安人那些滑稽的淘氣包,還有将新事物告訴民衆的搗蛋鬼的神話形象融彙在一起的人物。

    我還想為他起一個很好的名字,讓他出現在明治維新前不久在我們這裡真實爆發的農民暴動之中。

    而且,我想把這個人塑造為少年英雄。

    那時,岩波書店版“思想大系”包括彙集了民衆暴動領袖評傳以及他們本人文章的卷,我注意到其中有一位叫做田中銘助,在東北發起暴動的,實際存在的人物的名字,便将其用于那個少年出場者的名字。

    後來,他的子孫後代還曾來信打聽田中銘助與四國暴動的關聯,我為此寫了一封表示歉意的信函。

     ——出現在大江作品裡的森林、村莊,在多大程度上與真實的大濑村的曆史和地理相重合?或是被錯開?來到這裡以後,我确實感到迷惑了。

     我在小說裡寫到的“森林”,首先是語言的森林,用語言構建的意象的“森林”。

    從這裡看到的森林,是溫順的、沉穩的森林。

    從這裡沿着那條河一直溯流而上,那裡就有一座叫做小田深山的既大且深的森林。

    從父母處聽來的有關那座森林的情況,就成了我圍繞“森林”的想象力之基礎。

    在那個基礎之上,我不管國内國外以及曆史之遠近,不斷閱讀着用各種語言表述的傳承故事,從而構建起了語言的“森林”。

    而且,在這個過程中,與我們當地曆史相呼應的事件和人物,竟會時常出乎意料地從想象世界裡降下并站立在現實的地面上……這樣一種現象,便是寫作小說的奇妙之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