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M/T與森林中的奇異故事》之現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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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〇〇一年于東京召開的學術研讨會上,法國批評家、作家菲利普·福雷斯③曾表示“大江作品中的鄉愁是前往未來的動力”,還認為充滿着使得這一切成為可能的鄉愁之場所是“森林”。

    語言成了離心力,結果,大江少年就從那裡被甩了出來。

     剛才所說的“語言成了離心力”這種表述,在我來說,算得上是最好的理解者了(笑)。

    身為法國外交官,可原本就是文學理論專家的安德雷斯·西加諾斯①也出席了那次會議,他在發言中認為,在法語裡,表示鄉愁的詞彙源出于希臘語中的Nostosalgos(返回、回家之意),是表示希望“幸福歸來”的心願,但是我們都經曆過難以回家的痛苦和心病。

    而且,對于确實無法回歸自己故鄉的我來說,想要回到森林的那種近似痛苦的強烈願望,與福雷斯的觀點重疊在了一起——鄉愁最終轉變為一股并非指向過去,而是指向未來的動力,這種動力創造了文學。

     事實上,對那座業已失去的“森林”,我确實懷抱着近似痛苦的、不可能實現的“想要回去的願望”,這種鄉愁還使我想出了《同時代的遊戲》裡的各種各樣“森林”的神話。

    接着,為了強調這一切——也就是說,越發勾起了鄉愁的想法——而寫了《M/T與森林裡的奇異故事》。

     ——《M/T與森林裡的奇異故事》的主人公在七歲時有過被精怪帶走②的經曆,母親曾這樣說道: 那個孩子呀,虛歲八歲的時候就被精怪帶走了呀,他爬到山上的森林裡去了!自己在半夜時分把身上抹成了鮮紅色,然後就光着身子爬上森林,在那裡過了三天呐!于是呀,老祖母就說開了,說是沒準兒能在森林裡獲得力量哩! 我感到以上描述中存在着現實感,好像作者曾經有過與此相似的經曆。

    真實情況又是怎樣呢? 作為小說内容,我曾在《愁容童子》和《再見吧,我的書!》裡作過叙述。

    在非常幼小的年齡上,半夜裡我獨自一人爬上了森林,被大雨困在了大柯樹的樹洞裡,在我因發燒而昏睡過去時,消防隊那些人把我救了下來。

    這是事實。

    這個朦朦胧胧的記憶和“天狗相公”這種森林中的很多傳說,便通過孩子的空想癖被連接起來了。

    那是在寫作小說的過程中,就像飄飄然浮現而出似的回到了我的頭腦裡,便借其完成了虛構的故事。

     ——在《同時代的遊戲》裡,有一對因戰争而疏散到這裡來的雙胞胎,一個叫做阿坡老爹,另一個則叫培力老爹。

    莫非果真存在着這樣的原型? 沒有(笑)。

    峽谷裡有過一個愛好科學的知識青年,我從他那裡借來各種各樣有關科學的書籍,啃讀了那些書後就沉溺于空想,那時,已經知道了apogee,perigee,也就是月球軌道距離地球的遠地點和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