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市長到來的先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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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不得已的話,我自己就可以充當旅館侍者。

    ”他說。

     女子選中了十七号套間,與馬吉的房間同一個走廊,就是更靠裡一些。

    “過去我就住過這裡,許多年前了——至少兩三年前。

    ”她說,“所有的家具都堆成了一堆,多麼愚蠢。

    ” “而且冷得很,”諾頓太太說,“但願我能回到自己家裡,守在火爐邊。

    ” “我會讓你對你的話感到後悔,諾頓太太。

    ”馬吉高聲說。

    他推開窗子,脫掉大衣,開始搬挪家具。

    女子四下忙着,用她的笑容使他感到輕松。

    諾頓太太則總是礙手礙腳。

    馬吉把家具擺設停當後,找來一些木頭着手生火。

    然後他站起身,面對在火車站相識的女子。

    他的黑頭發蓬亂不堪,兩隻手髒兮兮的,心裡卻感到很快活。

     “我想你不會素要小費吧?”女子笑着說。

     “當然要,”他說着靠近一些,壓低聲音以便不讓當媽媽的聽見,“我想讓你秘密告訴①我的是——你真的演過戲嗎?” ①英語“小費”和“秘密告訴”是一個字。

    ——譯注 她從容地望着他。

     “演過一次,”她說,“我十六歲的時候,在學校裡演過一個業餘劇目,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舞台上亮相。

    ” “謝謝,小姐。

    ”馬吉先生模仿一個旅館侍者的口氣說。

    他回到七号套房。

    将自己重新整理修飾了一番後,他又下樓來到辦公室。

     布蘭德先生坐在壁爐前讀紐約那份報紙。

    昆比已從旅館正門左右兩旁的撲克屋和休息室裡拿進來更多的椅子。

    此刻他正站在一張大椅子旁,與坐在椅子上的伯爾頓教授聊天。

     “是的,”他說,“我在萊頓住過三年,在紐約住過五年,我總共花了八年——八年的時間才認清現實。

    ” “我從約翰·班特利那兒聽說過。

    ”伯爾頓教授輕聲說。

     “班特利先生一直對我很好,”昆比說,“我身上一文不名時,他給了我這份工作。

    曾經有一個時期,昆比家族擁有秃頭山周圍的大部分土地。

    可惜在那八年中全失去了。

    可恨的是,我整整用了八年的時間才認清事實。

    ” “如果你不介意我插一句的話,”馬吉說,“認清什麼事實?” “我所希望的,鐵路上的人并不需要,”昆比酸楚地說,“而那——還是為了老百姓的安全。

    你知道,我發明了一種新型鐵軌接頭,對老式接頭來說是極大的改進。

    在發明的過程中我就在想,希望對世界做出點貢獻,你知道。

    天哪,真是個天大的玩笑!我賣掉我家所有的土地,去了萊頓,後來又去了紐約,為了安裝這個接頭。

    鐵路上所有的人都承認接頭是個極大的改進,但所有的人都發瘋似地阻止我把它安裝在公衆可以看到的地方。

    他們不想花錢進行更新。

    ” 昆比先生朝沐浴在陽光下的雪景望去。

     “整整八年,”他說,“我争辯和請求。

    不,我是在求他們——這樣說才準确——我求他們。

    有些人讓我等在他們的辦公室裡,在豪華的辦公桌後面對我嗤之以鼻,我要是把他們的名字說出來,你們肯定會大為驚訝。

    他們拒絕了我——每一個人都拒絕了我。

    有的人還耍弄我——好像我是隻猴兒。

    他們把我介紹給其他的人,合起夥來耍我,對我的絕望百般取笑。

    哦,我成了十足的供他們挪揄的傻瓜。

    ” “你其實可以自費安裝一些接頭。

    ”教授說。

     “我是想那樣做呀,”昆比大聲說,“你以為他們會讓我那樣做嗎?不會的,老百姓會看到接頭,提出把它們安裝在各處的要求。

    有一次我以為我把所有的人都說服了。

    那是在萊頓——是郊區鐵路公司。

    ”布蘭德先生手中的報紙窸窣一聲掉到地闆上。

    “鐵路的總裁是老享利·桑希爾——目前他仍是,我想——但處理日常事務的是年輕的海頓和一個叫大衛·坎德裡克的人。

    坎德裡克支持我,他幾乎說動了海頓。

    他們答應把我的接頭安裝在一段鐵軌上。

    後來發生了一件事,也許你們記得,坎德裡克夜裡失蹤了——後來他再也沒露過面。

    ” “我是記得。

    ”教授輕聲說。

     “海頓拒絕了我,”昆比接着說,“我的錢都折騰光了。

    于是我回到了上埃斯基旺鎮,做起了旅館看守人,每天朝山下望着我父親曾經擁有的土地。

    為了抓住一次拯救人類生命的機會,我把這筆财産都揮霍光了。

    如今想起來,那八年就像是一場夢。

    有時我一想到我用了八年時間——整整八年才認清現實,氣得我就要發瘋。

    我去收拾一下旅館。

    ” 他走開了,坐着的人們一時陷入沉默。

    俄頃,教授輕聲說: “可憐的人,空懷一場為大衆服務的夢想,隻能老死在秃頭山了。

    ” 他和馬吉走到壁爐旁,坐在布蘭德先生旁邊。

    馬吉先生早已驅散了打算寫作的念頭。

    他所經曆的迷宮一樣的事情使他困惑而着迷。

    他看向服飾用品商和大學教授,暗忖他們是否是真實的,抑或他仍熟睡在紐約街旁的一棟公寓裡,等待着興高采烈的傑弗裡的到來。

    這時滿臉長毛的秃頭山隐士從餐廳門口閃了進來,朝馬吉走來。

    他猶如一本古書中的人物,胳膊上挂着菜籃子,大衣的扣子一直系到下颌底下。

    馬吉更加困惑地問自己,這個人物是真實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