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關燈
一個引誘過他?真見鬼,這會兒他坐在對面盯着我,像一頭關在籠中的野獸。

    竟然有這種事:一個成年小夥子還不曾撂倒過一個姑娘!他是怎麼生活過來的?就算他是處長的兒子吧,他家裡也不緻于迷信“鹳鳥送子”一類的童話啊! 烏麗克試圖設想哈比希一家人的道德觀:典型的市民階層,一想到人的下體就不自在,不知情欲為何物;“性”是絕對的髒事,“色”是十足的惡魔;同房隻能是夫婦,目的為了生孩子;按天主教的準則,快感是變态,變态是罪孽,凡喚起肉體快感的東西全是罪孽;誰也别去提醒牧師:耶稣的女友馬利亞-馬格達蓮娜是個婊子。

    羅伯特受的教育是這樣的嗎?多可憐的孩子…… 她聽見羅伯特在說:“我來了,我感到幸福,我愛你。

    ” “你根本不知道愛是怎麼回事。

    ” “我知道。

    ”他端起涼了的咖啡,喝了一口,“愛就是知道兩個人生來就是一對,要同甘苦共患難。

    ” “高中生成了哲學家!”她苦笑說,“你說的這些不适合我們。

    ” “當然适合!隻不過你還不知道而已……” 這一天時光過得很慢。

    烏麗克和羅伯特驅車去了特格恩湖,在一家林間餐館吃了飯,接着坐船遊湖,晚上才回到施瓦賓。

    烏麗克換了衣服,穿上開胸很低的緊身連衣裙,打扮得面目全非,穿上高跟鞋,颀長的雙腿變得更長……羅伯特在一旁默默看着。

     烏麗克變成烏拉以後對羅伯特說:“晚上你在我這兒會感到無聊,我不能請10天假陪你,我得掙錢吃飯。

    我沒有爸爸養活我。

    ” “我看電視,等你回來。

    白天是我們的。

    ” “白天也隻有一半。

    ” “足夠開心的了。

    ” 她走了,在門廳裡還叫道:“你要是餓了,冰箱裡什麼都有。

    ”接着是關門的聲音。

     羅伯特的“旅英”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但他很滿意。

    烏麗克沒有趕他走,他希望在以後的九天裡他能過上新鮮的、陌生的日子。

     羅伯特看電視看到夜裡1點,這才脫了衣服,上了那張寬大帶頂的雙人床。

    他到處聞到烏麗克的香水味,把頭深深地埋進她的枕頭,睡着了。

     烏麗克夜裡3點左右回到家時,他都不知道。

    烏麗克挨着他鑽進了被窩,小心地掀起被子,看着他赤裸的身體,呆坐了一會兒,然後歎了一口氣,轉身把床頭燈關了。

     誰知道此時此刻她在想什麼…… 賴伯探長召集第十三科的工作人員開每天早晨的碰頭會。

     早晨的講話是刑警工作的一個重要部分,不單要進行回顧,要讨論新的情況、新的結果和往後的偵察策略,還要布置行動,對秘密偵察員的報告進行研究和概括。

     這天早晨,賴伯探長帶來了新聞。

    他把一個薄薄的檔案夾往桌上一扔,在座的人都知道,一定有什麼令人不快的問題要讨論了。

     賴伯開門見山地說: “根據最近的觀察,看來有個新的有組織犯罪團夥在慕尼黑活動。

    我在上次的會上暗示過:問題就是搖頭丸。

    昨天夜裡,三個15至17歲的姑娘和三個18至19歲的小夥,被帶到警察所。

    他們的狀況極其糟糕,神志失常,産生幻覺,這種情形我們以前隻有在LSD上瘾者身上看到過。

    近年來我們以為LSD過時了,因為人們很少再用它,而是轉向了大麻、可卡因和海洛因。

    現在上市的也不是LSD,而是一種小小的藥丸,名字叫做搖頭丸,它能使服用者進入癡醉狀态,大腦失去控制,因為這種藥丸能改變大腦的功能。

    我上次已經跟你們說過,這種藥丸同海洛因相比極其便宜,每個青年人都可以用零花錢買來吃。

    服用者主要是青年人。

    通過對四家有關夜總會的搜查,發現那兒的青年人90%吃過搖頭丸。

    我們沒收了1,200粒藥丸。

    毒販子被逮起來了,他們自然什麼也不說。

    但是,突然冒出這麼多搖頭丸,這表明一支有組織的售貨人隊伍已經建立或正在建立。

    說明白了,我們面臨着一個新的惡性犯罪團夥。

    令人警覺的是,被捕的毒販子之一是個波蘭人。

    ” 一名青年刑警舉手問道:“就跟那個公園裡發現的死者一樣。

    關于那件案子有什麼新情況?” “沒有什麼新情況。

    他是個藥劑師,這點早已知道了。

    根據最新調查,搖頭丸可能來自波蘭,但供貨人并不是售貨人,一個新的團夥正在建立之中。

    ” “一個‘搖頭丸黑手黨’?” “我以為還不到這一步,可能是一種‘家庭企業’,一個看上去極其平常的中心。

    這個中心往外派出同樣是很平常的售貨人,是些年輕的男女,他們在技術音樂圈内根本不會引起注意,他們之中若是有人上了25歲,那就是老爺爺,成了‘異物’了。

    偵察工作難就難在這兒。

    隻要我們一進入這種迪斯科舞廳,他們立即就全部隐蔽起來。

    而我們中可找不到15歲的刑警。

    ” 一名官員提議說:“我們應當把這一年齡的人作為釘子打進去。

    ” 賴伯急忙說:“天哪!您說什麼啊!既然連監聽電話都不允許,據說這是違反憲法的,您還想派青年人當秘密偵察員嗎?這樣做等于是推翻整個一部青年保護法。

    ” “但這正是為了保護青年啊!” “您倒是跟哪個政治家去解釋解釋看!他必定會捍衛每一項條款,像保護他的命根子一樣。

    ” “探長先生,您這些話也應當說給波恩那些人聽聽。

    ” “這沒用,隻會挨警告。

    我們必須走另外的、在政治家眼裡也是合法的道路。

    而按内部的看法,隻要不引起注意,一切手段都是合法的,就連偷稅漏稅,隻要是為了保護某一位部長,也是合法和不能判刑的。

    關于這事,誰有什麼建議?” 當然沒有人提建議。

    在座的每個人都對警察面臨的問題一清二楚,誰也不想提出毫無意義的建議,因為沒有經費來改進警察的裝備,使之趕上黑手黨的裝備水平,或者說是因為政治家害怕觸及人權問題而甯可扼殺一切革新。

    對打擊羅馬尼亞人、南斯拉夫人。

    科索沃阿爾巴尼亞人、越南人、加納人、波蘭人、俄國人、黎巴嫩人。

    庫爾德人或拉美人的團夥,國庫不肯給錢。

    可怕的後果是:德國73%的犯罪行為是記在外國人的賬上的。

     賴伯看沒有人提建議,聳了聳肩,翻開放在他面前的檔案夾。

    他統計數字的本事是有名的,這下要出台了,聽的人隻有耐着性子。

    可是他們今天所聽到的不是枯燥的數字材料,而是德國警察史上可怕的一章。

     賴伯以講學的口吻說:“我手頭有柏林同事們提供的最新數字,柏林的情況可以跟慕尼黑相比,所以這些數字對我們很有參考價值,而且我們很快會發現,其他各州和各大城市多少也存在同柏林相似的問題。

    柏林警界有19,300名刑警和民警,加上11,000名行政人員,總共約30,0O0名在職人員,其中ZI.7%是婦女。

    這支隊伍擁有1,231輛小汽車,其中絕大部分已超役,甚至有450輛是前東德留下的俄國拉達牌,還有1,142輛小面包車,運輸車和其他汽車,246輛摩托車,63匹馬和3O輛自行車。

    ” 在座者發出格格的笑聲。

    賴伯繼續說: “你們别笑!歹徒們擁有最現代化的汽車、無線電、移動電話甚至夜視儀,而柏林的警察還開着老掉牙的拉達牌汽車在追他們,這不是開玩笑,而是可悲的事實!還有:就柏林這個德國第一大城市、未來的首都來說,為制訂警察行動計劃,進行偵察、辨認和數據處理等行政工作,隻有400台電腦可供使用,比如今任何一個大企業都少。

    我敢打賭,财務局的電腦裝備肯定要比警察局強!” 有人喊道:“您赢了!” “這是柏林的情況,我們知道慕尼黑情況不大一樣,但也不能令人滿意,不适應要求。

    盡管我們開的汽車不是拉達而是寶馬,我們的自行車不止三十輛……”又有人笑了,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