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關燈
的石樓梯盤旋而上,沒有扶手,使帕格感到有點頭暈,但他還是沿着粗牆往上走,然後到達一個鋪地闆的平台,與幾口生鏽的大鐘齊平,風從四面敞開的磚砌拱門中突然吹來。

    他緩一口氣,登上一個搖晃的木樓梯。

     “維克多!”當他出現在最高層的磚砌走道上的時候,帕姆揮手喊他。

     走近一看,巨大的圓頂做得很粗糙,是用鐵皮釘在彎曲的架子上的,上面都是鏽。

    四圍是黃磚砌的步道和短牆,帕米拉蹲在角落裡擋風的地方。

    炮兵敵機監視員穿着齊膝蓋的棕色大衣,戴着露指的手套和風鏡,緊垂着護耳,看不到他的臉,也不知道長得什麼形狀。

    三角架上有一個巨大的望遠鏡對着西邊。

    在帕米拉蹲的地方的邊上,一隻黑雄貓在舔一碗湯,似乎覺得不好吃,搖搖大腦袋,接着又舔起來。

    帕米拉和監視員都對着貓笑。

    “胡椒太多啦,咪咪?”帕米拉愉快俏皮的表情清楚地說明她在這裡很高興。

    鐘樓下面,空曠的平原沿伸到東面和南面很遠的森林,西邊和北邊是黑色的蜿蜒的河流以及稀稀拉拉的樹木。

    鐘樓下面的小鎮上,人馬擠成一團,給一片空曠的銀白色世界帶來隐約的喧鬧之聲。

     “您是美國軍官嗎?”監視員露在外面的一塊多毛的臉上顯出了整齊的牙齒。

     “是的。

    ” “您看不看?”戴着露指手套的手輕輕地拍着望遠鏡。

     “您能看到德國人嗎?”帕格問。

     “太多啦。

    ” “一個就夠多啦!”帕格說。

     監視員嚴肅地點點從,輕輕笑了一聲,離開了望遠鏡。

    帕格的眼睛被風吹得流着眼淚,他湊上接目鏡,河邊上的德國人立刻就在眼前,但又模糊又小,還在做原來的工作。

     “這情景不使你感到有點不安嗎?”帕姆說,拍了拍小貓,“他們真是處之泰然。

    ” 維克多-亨利走到磚砌的短牆角落,雙手塞在藍大衣裡,從各個角度來觀察雪野遠景。

    監視員自南向北轉動着望遠鏡,緩慢地沿着河流掃視,一面對着幹電池的電話機講話,黑色的電話線交叉在短牆上。

     “跟我說前線怎麼樣。

    咪咪,不要忘了洗耳朵後面。

    ”貓正在舔洗,帕米拉給它的腦袋搔癢。

     帕格一面告訴她去前線的情況,一面細心地觀察四周的地平線,好象他是站在艦隻的艦橋上。

    遠方覆雪的森林中有一些奇怪的行動引起了他的注意。

    背對着監視員,他用一隻粗糙發紅的手遮在眼睛上,專心緻志地望着東方。

    “把那個給我。

    ”她從望遠鏡台邊上敞着的箱子裡拿了一個小望遠鏡遞給他。

    帕格看了一眼,拍拍監視員的肩膀,指指東方。

    監視員把三角架上的大望遠鏡轉過半圈,吓了一跳,摘了防風鏡和帽子又看起來。

    他長着一頭淡黃色的鬈發,滿臉雀斑,看上去最多二十歲。

    他抓起電話機,搖着鈴,說了會兒,又搖,沒有回音,顯得很生氣,戴上帽子,踩着樓梯下去了。

     “怎麼啦?”帕米拉問。

     “你來看看。

    ” 透過監視員的大望遠鏡,帕米拉看到一隊車輛從樹林裡出來。

     “是坦克嗎?” “有一些是卡車和坐人的裝甲車。

    不過,是一個坦克部隊。

    ”維克多-亨利一面說一面舉着望遠鏡,象是觀看遊行隊伍似的。

     “他們是俄國人嗎?” “不。

    ” “可這是我們來的方向。

    ” “是的。

    ”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

    她面頰紅潤的臉上顯出了恐懼,但也有一絲興奮的歡樂。

    “那我們不是陷在裡面了嗎?我們要下樓離開這兒去找安菲季耶特洛夫嗎?” 用肉眼看,裝甲車隊大約在五、六英裡路以外,象白色的大地上一個小黑蟲。

    帕格瞪着眼往東望着,一邊尋思着。

    這個突然變化可能引起的後果太壞了,簡直說不出口。

    他對塔茨伯利自私地把他女兒拉到這兒來冒險感到有點生氣。

    當然,沒有人預計到在後方會碰到德國人的突然襲擊;但他們已經來了!要是到了最壞的情況,他覺得如果被俘,雖然在見到長官前士兵們會給他一些難堪,他倒是能夠應付俘獲他的德國人的,但塔茨伯利父女是德國的敵人。

     “我跟你說,帕姆,”他說,望着小蟲子已經清楚地從樹林裡緩緩地向鎮上開來,拖着一個黑尾巴。

    ”上校知道我們現在在這裡,讓我們再在這裡呆一會兒。

    ””好吧。

    天曉得,德國人怎麼從後面轉出來了?” “安菲季耶特洛夫說南邊有一點問題。

    他們一定是突破過了河,然後繞過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