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不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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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帽架布成一條障礙地帶,在這中間繞來繞去,讓車子走出“8”字形、蝸牛形和螺旋形來,果斷地躲開别人從窗戶裡扔出來的兒童車、吊燈之類東西,他們的靈巧博得了喝彩聲。

    我們走過時,這遊戲停了幾秒鐘。

    幾個軍裝外面套女裝的士兵幫忙推車,也想對瑪麗亞做出非禮的舉動,但受到了會俄語又有證件的法因戈德先生的斥責。

    一個頭戴女士帽的士兵送我們一隻鳥籠,籠内橫杆上站着一隻活的虎皮鹦鹉。

    在平闆車邊上跑跑跳跳的小庫爾特馬上伸手,想去拔那彩色羽毛。

    瑪麗亞不敢不收這禮物,她把鳥籠舉起,不讓小庫爾特夠着,遞給了坐在平闆車上的我。

    奧斯卡嫌虎皮鹦鹉太花哨,便連籠帶鳥一起放到了馬策拉特那加大了的人造黃油箱上。

    我坐在車子的後緣,蕩着兩條腿,瞧着法因戈德的臉。

    這張臉上道道皺紋,像在冥思苦想,末了變得愁眉不展,仿佛這位先生在複核一道除不盡的複雜算題①—— ①意為:重新盤算一項實現不了的複雜計劃。

     我在鐵皮上敲了幾段,節奏輕松愉快,想驅散法因戈德腦子裡陰郁的想法。

    但他保存着滿臉皺紋,目光投向我不知道的地方,也許投向遙遠的加利曾。

    他唯獨看不見我的鼓。

    奧斯卡于是不再敲,讓人隻聽到平闆車的車輪聲和瑪麗亞的哭泣聲。

     多麼柔和的冬天呀,我想着。

    這時,朗富爾區的最後幾幢房屋已經落在了我們的背後。

    我看了幾眼虎皮鹦鹉,它面對飛機場上空下午的太陽,正豎起了羽毛。

     飛機場警衛森嚴,通往布勒森的路被封鎖了。

    一名軍官同法因戈德先生說話,交談時,他把禮帽夾在叉開的手指間,露出了稀薄的紅金色頭發,随風飄拂。

    那名軍官敲了敲馬策拉特的箱子像是在作檢查,用手指逗弄幾下虎皮鹦鹉,便放我們通行,但派了兩個至多十七歲、頭戴太小的船形帽、手執太大的機關槍的小夥子監視或陪同我們。

     老海蘭德拉着車,連頭都不回。

    他能在拉車時不停車便用一隻手點燃香煙。

    天空中懸挂着飛機。

    引擎聲清晰可聞,因為這是在二月底、三月初。

    隻有在太陽附近逗留着幾小片雲,漸漸地變得蒼白。

    轟炸機朝赫拉半島飛去,或從那裡飛回,因為那裡還有第二軍的殘部在作戰。

     天氣和飛機的隆隆聲使我悲哀。

    還有什麼比布滿忽而隆隆作響忽而響聲消失的飛機的三月天空更使人無聊、令人厭煩的呢?此外,那兩個俄國小夥子一路上還使勁保持齊步走,但白費力氣。

     行車途中,先過石子路,後過有彈坑的柏油路,颠簸之下,匆促釘成的箱子上有幾塊闆條松了,我們又是逆風而行,可以聞到馬策拉特的死人味。

    我們抵達薩斯佩公墓時,奧斯卡高興了。

     我們不能把車一直拉到鐵栅欄圍住的高地,離公墓不遠處一輛橫卧着的燒毀了的T-34坦克擋住了去路。

    其餘的坦克在向新航道方向駛去時不得不繞道而行,在道路左側的沙土上留下了痕迹,一段公墓圍牆也被碾倒了。

    法因戈德先生請老海蘭德擡起中間微彎的棺材,讓他在後頭走,費勁地走過被碾倒的公墓圍牆的碎石,使出最後的力氣在倒下和傾斜的墓碑中間走過最後一段路。

    老海蘭德貪婪地吸着他的香煙,把煙噴向棺材的末端。

    我托着虎皮鹦鹉籠子。

    瑪麗亞拖着兩把鐵鍬。

    小庫爾特拿着十字鎬,前後左右擺弄着,撞在灰色花崗岩石上,弄得自己很危險,直到瑪麗亞把鎬奪走,同那兩個男人一樣使勁地去挖墳坑。

     真走運,我心想,這裡是沙質土,也沒凍住,一邊到北牆後面去尋找揚-布朗斯基站過的位置。

    想必是在這一帶吧!但已經不能确定了,季節的變換使那時新刷的石灰風化變灰,同薩斯佩所有的圍牆沒有區别了。

    我由後栅欄門回來,擡頭望了望傷殘的松樹,為了不去轉無關緊要的念頭,我想,他們正在埋葬馬策拉特吧。

    我尋找并且部分地找出了這個環境的意義,在相同的沙土地下躺着那一對施卡特牌友,布朗斯基和馬策拉特,盡管沒有我可憐的媽媽跟他們做伴。

     一些葬禮總讓人聯想起另一些葬禮! 征服沙土,當然需要熟練的掘墓人。

    瑪麗亞停下休息,喘着粗氣,靠十字鎬支撐着。

    她又放聲哭了,因為她看到小庫爾特正在遠距離外用石頭扔籠裡的虎皮鹦鹉。

    小庫爾特扔不中,他扔得太遠。

    瑪麗亞使勁哭,真哭,因為她失去了馬策拉特,因為按照我的看法,她在馬策拉特身上看到了某些他沒有表現出來的東西,這些東西她是一清二楚的,而且将永遠值得她愛的。

    法因戈德先生講着安慰話,借這個機會也休息一下,挖土耗去了他太多的精力。

    老海蘭德仿佛在尋找金子,他均勻地使着鐵鍬,把鏟起的沙土扔到身後,隔相等的間距噴出一口煙來。

    稍遠處,兩個年輕俄國人坐在公墓圍牆上,迎風閑聊。

    此外還有飛機和一個越來越成熟的太陽。

     他們想挖一米深。

    奧斯卡懶散而又無計可施地站在老化的花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