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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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的就是這種手勢。

    她邁着同樣有氣無力的腳步朝我走來,就好像她在放慢步子,仿佛有的是時間。

    她挽着我的胳膊,我們一起在這個街區散步。

    有朝一日我們将會住在這個街區。

    再說,我們一直都住在這個街區。

    我們沿着那些小街往前走,我們穿過了一個寂靜無人的圓形廣場。

    奧特依村慢慢地從巴黎剝離出去。

    這些赭石色或者米色的樓房可以出現在藍色海岸,而這些牆壁讓人猜想那後面是否藏着一個花園或者一片森林的邊緣。

    我們走到了教堂廣場,到了地鐵站前面。

    走到那裡的時候,我現在可以說我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要失去了:我平生第一次感覺到這就是永恒輪回。

    此前,我一直在努力閱讀這一主題的作品,自學的熱情很高。

    正好在走下奧特依教堂地鐵站的樓梯之前。

    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我一點也不明白,這已經無關緊要了。

    我一動不動地待了片刻,我抓住了她的手臂。

    我們一起待在那裡,在同一個位置,進入永恒,而我們穿越奧特依的漫步,我們已經在成千上萬個别的人生中經曆過了。

    沒有必要看我的手表。

    我知道時值正午。

     是在十一月份出的事。

    一個禮拜六。

    上午和下午,我都在阿根廷街撰寫那篇關于中立地區的文章。

    我想在那四頁紙的基礎上再充實内容,至少寫到三十頁。

    會像滾雪球一樣,我也許可以擴充到一百頁。

    我和露姬約好下午五點鐘在孔岱見面。

    我已經決定最近幾天離開阿根廷街。

    我覺得自己童年和青少年時期的傷口已經徹底痊愈了,從今往後我沒有任何理由躲藏在一個中立地區了。

     我一直走到了星形廣場地鐵站。

    那是露姬和我,我們去參加居伊·德·威爾的聚會時,經常乘坐的線路,也是我們第一次步行走過的線路。

    過塞納河的時候,我發現在天鵝林蔭路上有許多散步的人。

    在拉莫特-比凱-格雷納站換乘。

     我在馬比庸下車,朝拉貝格拉方向看了一眼,我們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墨塞裡尼沒有坐在玻璃窗後面。

     當我走進孔岱的時候,挂在牆上的那個圓挂鐘的指針正好指向五點鐘。

    通常情況下,這個時候是孔岱的低峰時間。

    桌子都是空的,隻是靠門的那張桌子旁坐着紮夏裡亞、安妮特和讓-米歇爾。

    他們三個人都朝我投來異樣的目光。

    他們一言不發。

    紮夏裡亞和安妮特的臉上都沒有血色,可能是由于從玻璃窗那裡映照下來的陽光的緣故。

    我跟他們打招呼問好的時候,他們沒有回應。

    他們用異樣的目光盯着我,仿佛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

    讓-米歇爾的嘴唇攣縮着,我感覺他想跟我說話。

    一隻蒼蠅落在紮夏裡亞的手背上,他緊張地把它趕走了。

    然後,他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站起身,朝我這邊走來。

    他用蒼白的聲音對我說:“露姬。

    她從窗戶那裡跳了下去。

    ” 我害怕走錯路。

    我從拉斯帕和橫穿公墓的那條街道走過。

    走完那條街之後,我不知道是應該繼續往前走,還是應該走福瓦德沃街。

    從那一刻起,我的人生有了一個缺憾、一個空白,它帶給我的并不隻是空虛的感覺,而是我的目光不能承受。

    那個空白整個地用它那強烈的輻射光刺得我睜不開眼睛。

    這種局面将永遠持續下去,直至人生的盡頭。

     過了很久,我才趕到布魯塞醫院,我待在等候室裡。

    一個五十歲上下、穿着人字斜紋外衣、留平頭的灰發男子也坐在一張長椅上等候着。

    除了他和我之外,沒有任何人。

    護士走過來對我說她已經死了。

    他走到我們身邊,仿佛這事和他有牽連。

    我想他就是居伊·拉維涅,她母親的男友,她經常去奧特依的汽車修理廠看他。

    于是,我問他: “您是居伊·拉維涅?”他搖了搖頭:“不。

    我名叫皮埃爾·蓋世裡。

    ”我們一起從布魯塞走了出來。

    外面已是夜色蒼茫。

    我們并肩走在狄德羅街上。

    “那麼您呢,我猜想,您是羅蘭?”他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我吃力地走着。

    出現在我眼 前的是那白晃晃的輻射光…… “她沒留下任何信件嗎?”我問他。

     “沒有,什麼也沒留下。

    ” 是他把事情前前後後都跟我說了。

    她當時在一個人稱 “死人頭”的亞娜特·高樂的房間裡。

    可他怎麼知道亞娜特的綽号?她走到陽台上。

    她一隻腳跨過了陽台欄杆,亞娜特試圖抓住她的睡裙裙擺把她拉住。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跳下去之前,她還說了一句話,好像在喃喃自語地給自己壯膽: “都準備好了。

    你盡管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