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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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這輛車正停在那兒。

    這個時候,雅克琳娜·博塞爾讓應該回家了。

    我覺得,我最終找到湖綠色的“菲亞特”,是在夜裡,而不是在白天。

     街頭巷尾已夜闌人靜,嚴寒砭骨。

    當然,我也不時地害怕一輛巡邏的警車會停在我面前,然後,要我出示證件。

    毫無疑問,我那帶有血迹的上衣,有裂縫的便鞋使之顯而易見的繃帶,都使我看上去像個無賴。

    再說,我還沒到二十一歲,大約還相差幾個月左右。

    但是,幸而,那幾天夜裡,沒有一輛囚車停下來,把我帶到最近的警察分局,或甚至帶到位于塞納河畔的那幢少年犯罪刑偵隊的黑幽幽的大樓裡。

     我從阿爾博尼花園廣場開始。

    那裡,沿着人行道停放的車輛中,并沒有一輛湖綠色的“菲亞特”。

    我心想,她在她家對面永遠也找不到一個空車位,于是,在那一帶久久地轉來轉去,設法泊車。

    這樣,可能把她帶到相當遠的地方。

    除非她把車放在汽車庫裡。

    在她家附近,德萊塞爾大街那兒有一座車庫。

    一天夜裡,我走進這家車庫。

    盡頭,一個男子正待在一個四面玻璃的類似辦公室的房間裡。

    他遠遠地瞅着我走來。

    當我推開門時,他站起身,我感覺到他正嚴陣以待。

    這一瞬間,我真後悔沒有穿一件新的大衣。

    我一開始說話,他便有所戒備。

    一天夜裡,一輛汽車把我撞倒了,我差不多可以肯定,那位司機就住在這一帶。

    直到現在,我沒有他的任何音訊,然而,我很想同他聯系。

    另外,那是位女司機。

    是的,阿爾博尼花園廣場。

    一輛湖綠色的“菲亞特”。

    這位女子的臉部可能已經受傷,而“菲亞特”車也有些損壞。

     他查閱辦公桌上一本已然打開的登記簿。

    他把食指放在下唇,慢慢地一頁頁地翻閱,當我的父親在“科羅娜”和“魯克世界”研究那些神秘的案卷時,也常常作出這個動作。

     “您說一輛湖綠色的‘菲亞特’?” 他把食指按在一頁的中間,指着某個東西,我的心怦怦地跳。

    确實,有一輛湖綠色的“菲亞特”,登記号??他擡起頭,仿佛醫生在看病似的,神情嚴肅地注視着我。

     “那是某位叫做索裡耶爾的車,”他告訴我,“我有他的地址。

    ” “他住在阿爾博尼花園廣場嗎?” “不,根本不是。

    ”他皺起眉頭,仿佛在猶豫是否把地址給我。

    “您跟我說是個女人。

    您肯定那是同一輛車嗎?” 于是,我把那天夜裡發生的事件和盤托出,諸如這個索裡耶爾和我們一起坐在警事應急隊的車,市立醫院,米拉波診所,以及我離開診所時,索裡耶爾又在大廳等着我,所有這一切,我都一一向他描述一番。

    但我不願意同他提及我最近曾在咖啡館同這個男子相遇,而他卻裝作不認識我。

     “他住在阿爾貝一德慕大街4号。

    ”他對我說,“不過,他并不是我們的顧客。

    他第一次上我們這兒。

    ” 我問他阿爾貝一德慕大街在哪裡。

    就在那兒,沿着特羅卡代羅公園走。

    在水族館附近嗎?稍微遠些。

     是一條呈斜坡向着沿河街道南下的大街。

    那輛車已經換了擋風玻璃和一盞頭燈,但是,有人在維修還沒有全部結束就來把車取走了。

    是索裡耶爾本人嗎?他無法告訴我,因為那天他不在,他會去問他的合夥人。

    他時不時地看一眼我那裂開的便鞋和繃帶。

    “您不是起訴了嗎?”他以一種幾乎親切的指責的口氣向我提出這個問題,就像那天藥房裡的藥劑師那樣。

    控告誰呢?我惟一應該控告的是我自己。

    直到現在為止,我一直生活得一塌糊塗。

    而這次撞車事故把這些年的?昆亂和不确定劃上了句号。

    是時候了。

     “那麼,沒有索裡耶爾夫人的迹象嗎?”我問他道,“或者說,一位叫做雅克琳娜·博塞爾讓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