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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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沒有和她睡過覺。

    要是她瞎說一氣……” 這時,呂卡走進酒店,他神态遊移,不敢走向前來。

    梅格雷示意要他過來。

     “你管這樁案子嗎?” “恰好不是我管,頭兒。

    我來隻是順便告訴您卡若又到總署去了。

    已有一刻鐘了,他和阿馬迪約警長關起門來不知說的什麼名堂。

    ” “你也來喝半開吧?” 呂卡從梅格雷的煙袋裡取出煙絲裝滿自己的煙鬥。

    此刻正是侍者們打掃衛生的時間,他們用去污粉擦洗玻璃,在桌子之間的地闆上撒上鋸木屑。

    老闆已經換了一件黑外套,正檢查着排列在餐具桌上的各式冷盤和小吃。

     “您認為這是卡若幹的嗎?”呂卡壓低嗓門問梅格雷,同時把手伸向啤酒杯。

     “我确有把握。

    ” “這可是大殺風景啦!” 菲利普不敢插嘴,恭恭敬敬地看着身旁這兩位在一起工作長達二十年之久的老前輩,他倆都抽着煙鬥,偶爾交換幾句話。

     “他見到過您了嗎,頭兒?” “我專門走過去對他說我要他的命。

    侍者!再來二個半公升!” “他說什麼也不會承認的。

    ” 被太陽照得金光燦燦的薩馬裡丹牌卡車從酒店的玻璃櫥窗前開過,一列列有軌電車跟在後面,不停地打着鈴。

     “您準備怎麼辦呢?” 梅格雷聳聳肩,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辦。

    他的一對小眼晴,越過繁華的街道和甯靜的塞納河,凝視着法院大廈。

    菲利普則在一旁玩弄自己的鉛筆。

     “我該走了!”呂卡隊長歎了口氣,“我該去調查聖·安東尼街上一個小夥子的情況,是個波蘭人,幹了幾件蠢事。

    您今天下午在這兒嗎?” “很可能在。

    ” 梅格雷也站起來了。

    菲利普神色憂郁地問道: “我和您一起去嗎?” “不必了,你回總署去吧。

    我們回頭都到這兒來吃午飯。

    ” 梅格雷乘上公共汽車,半小時後,他上了費爾南特的樓。

    她幾分鐘後才出來開門,因為她還睡着呢。

    卧室裡已經灑滿了陽光,還未整理的床單潔白得使人耀眼。

    ” “這麼早就來了!”費爾南特覺得驚訝,她穿着睡衣,把兩襟對疊,遮住自己的胸脯。

    “我剛剛還在睡覺呢!請您稍等一會兒。

    ” 她走進廚房,點燃煤氣爐,在一隻鍋裡灌滿水,同時接着說: “根據您的要求,我去過煙酒店了。

    當然,他們對我沒有懷疑。

    那老闆同時也是阿維尼翁①一家小旅館的老闆,您知道嗎?”—— ①法國沃克呂茲省的省城,位于巴黎東南六百七十七公裡處。

     “接着說下去。

    ” “那兒有一桌人在打‘勃洛特’①我充當了奉陪他們的角色,整整一宿,又累又困。

    ”—— ①“勃洛特”(belote)是法國人很喜歡玩的一種紙牌遊戲,一九○○年從荷蘭傳入。

    下面的談話中涉及到打“勃洛特”時的一些習慣用語。

     “你沒有注意有個名叫約瑟夫·奧迪阿的,小個兒棕色頭發的人嗎?” “等一等!反正,是有個叫約瑟夫的,他向大家講述怎麼在預審法官那兒呆了一個下午的情況。

    可是您知道這種紙牌是怎麼打的嗎?大家在一起玩。

    加倍!再加倍!該你叫主花,皮埃爾……這時不知誰說了句話……櫃台那邊有人答應……我不叫!……我也不叫!……該你叫了,馬塞爾!老闆也在一起玩……還有一個黑人…… “‘你喝點什麼嗎?’一個高個兒棕色頭發的人問我,同時指着身邊的一把椅子讓我坐下。

     “我沒有表示不同意,他就給我看他的牌。

     “‘反正,’那個大家都叫他約瑟夫的人說,‘我呀,我覺得把一個警察扯在裡面是危險的,明天他們必定還要我同他對質。

    當然,看那警察的臉倒挺和善,很象個大傻瓜……’ “‘雞心主花!’ “‘四張同花順子,最大的!’” 費爾南特中斷了描述,間梅格雷: “您也來一杯咖啡吧?” 咖啡的芳香已經充滿了所有三間屋子。

     “而我呢,您一定很明白,我不能一下子就把話題轉到卡若身上。

    我對他們說: “‘你們各位每天晚上都象這樣在這兒玩牌?’ “‘可以這麼說吧……’坐在我旁邊的人回答。

     “‘你們什麼也沒聽見嗎,昨天夜裡?’” 梅格雷脫去大衣和帽子,又把窗子打開一半,街上喧鬧的聲浪立即侵入室内。

    費爾南特接着說: “他用一種挑逗的目光瞅了我一眼,回答說: “‘好啊!你這個女人可真邪,嗯?’ “我看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