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浮在水上的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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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頂梆硬的有金邊和帽檐的帽子。

    ※棒槌學堂の精校E書※ 舷梯頂上,一個老舵手趴在旁側的欄杆上,一邊默不作聲地抽煙鬥,一邊看他們一個個走過。

     整個場面是充滿青春和歡樂的氣息的。

    他們互相開着玩笑,不過梅格雷自然一點也不懂。

    那些學員一上船,煙卷就扔進水裡;他們上船後繼續逗笑、嬉戲、惡作劇,在甲闆上互相追逐。

     最後幾個落在後面的人喘着粗氣,登上舷梯。

     科内利于斯苦着臉向探長扭過頭去。

    他的眼睛血紅,充滿狂熱的神情。

     “去吧!”梅格雷咆哮,“好啦,快跑!” 與其說那個孩子聽懂了那些話,倒不如說他聽懂了那聲調。

    他的手笨拙地舉到帽子旁,敬了個禮。

    他張嘴要說…… “行啦……去吧。

    快跑……” 因為那個舵手已經在離開舷梯頂。

    一個練習生擔任值班人員。

     透過舷窗,可以看到他們在解開吊床,把他們的制服撂在水手貯物箱上。

     梅格雷待在原來的地方,直到他看到科爾跟他們在一起。

    那個孩子腼腆而尴尬地走下扶梯,聳起和彎倒着肩膀,一路向艙房盡頭的一張吊床走去。

    他還沒有走到床前,臉上就給一個飛來的枕頭砸了一下。

     探長向城裡走了不到十步,就看到了奧斯廷。

     奧斯廷跟他一樣,也一直在看練習生回船。

    他們兩人都上了年紀,都顯得高大、笨重和溫和。

    他們都一直在看年輕人和孩子們爬進吊床和打枕頭戰,這不是相當荒謬嗎?這不是使他們看起來好像兩隻老母雞在監視一群過分冒險的小雞嗎? 他們互相望着。

    巴斯并不畏縮。

    他用一個從容的動作,碰碰帽檐。

     他們知道得很清楚,他們之間任何交談都是不可能的。

    盡管這樣,沃屈姆市長還是忍不住用荷蘭語說:“晚上好……” “晚上好……”梅格雷用法語說。

     他們兩人走的是同一條路,這條路經過兩百碼光景後就變成城裡的一條街。

     他們幾乎并肩走着。

    要避免這樣的話,其中有一個要故意放慢步子。

    沒有一個這樣幹。

     奧斯廷穿着木鞋。

    梅格雷穿着城裡人的服裝。

    一個叼着一個陶土煙鬥;另一個叼着一個石南根的。

    他們走到第三幢房子前,那是一家咖啡館。

    奧斯廷把木鞋上的泥土敲掉後走進去。

    按照荷蘭風俗,不管怎樣,他把木鞋脫在入口處。

     梅格雷幾乎毫不躊躇。

    他也走進去。

     裡面約摸有十來個人,水手和駁船上的船員,坐在同一張桌子旁,抽煙鬥和雪茄,喝啤酒和杜松子酒。

     奧斯廷同其中幾個人握手,接着看到一張空椅子,他就沉重地坐下來,聽他們談話。

     梅格雷也坐下了,不過同他們保持着距離。

    盡管沒有人明顯地表示對他有任何注意,他知道得很清楚,他是最被人感興趣的。

    老闆同他們一夥,等了一會兒才來問他要什麼。

     杜松子酒是從配着黃銅裝置的瓷器龍頭裡放出來。

    同每一家荷蘭咖啡館一樣,那裡盡是杜松子酒的氣味,使荷蘭的咖啡館同法國的大不一樣。

     奧斯廷的小眼睛每一回向探長看,就眨一下。

     探長伸出他的大腿,接着藏進他的椅子底下,接着又伸出他的大腿。

    他在他的煙鬥裡裝滿煙葉。

    隻要能掩飾他的困窘,他什麼都幹。

    老闆故意又站起身來,給他點火。

     “許多星!” 梅格雷皺起眉頭,做了個手勢,表示他聽不懂。

     “許多星,可不是……東風……” 其他人聽着,互相用胳膊肘輕輕地推推别人。

    其中有一個人指着窗外的滿天星星。

     “許多星……好天氣……” 他在設法解釋,風是從東邊吹來的,這會帶來好天氣。

     奧斯廷在從擺在他面前的盒子裡挑一支雪茄。

    他讓大夥兒看到他故意挑了一支黑得像煤的馬尼拉雪茄,他咬掉雪茄頭,吐在地闆上。

    他吸引别人注意他的新帽子。

     “四個盾……” 四個盾。

    梅格雷計算出那是多少法國錢。

    奧斯廷的眼睛一直不斷地在眨巴。

     可是進來了一個人,攤開報紙,開始談起阿姆斯特丹證券交易所裡的最近行情。

    接下來的談話熱鬧得很。

    由于聲音響亮和荷蘭語發聲嘶啞,确實聽起來好像一場争吵。

    梅格雷被忘掉了。

    他在衣兜裡摸索,掏出一些零錢,然後走到範·哈塞爾特旅館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