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小船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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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什麼?”寶寶說。

     “因為不讓所以不讓。

    ” 寶寶眼睛定定地盯着男孩,是是分鐘什麼話都沒說。

     “聽你這麼說我太難過了,”她終于開口了。

    “我就是愛上你的船上去呢,沒有你,我悶得慌。

    我太想你了。

    一整天我一個人在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 萊昂内爾這回沒有轉動舵把。

    他細看把手上的木紋。

    “你可以跟桑德拉說話呀,”他說。

     “桑德拉忙啊,”寶寶說,“再說,我也不想跟桑德拉說話。

    我想跟你說。

    我要下到你的船上跟你說。

    ” “你蹲在那兒也可以說的。

    ” “不行,我辦不到。

    距離太遠了。

    我得挨近了才能說。

    ” 萊昂内爾搖動舵把。

    “誰也不許進來,”他說。

     “什麼?” “誰也不許進來。

    ” “好吧,那你能不能在船裡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往外跑?”寶寶問道。

    “而且在你答應過我再也不跑之後?” 艙闆上離後座不遠處放着一副潛泳護目鏡。

    萊昂内爾一下子答不出話,便用右腳大腳趾和二腳趾去夾住護目鏡的帶子,然後用腿靈恬、迅速地一挑,把潛水鏡甩出了舷邊。

    護目鏡立刻沉人水中。

     “好哇。

    幹得漂亮,”寶寶說他這回可該高興了。

    ”她又吸了“那眼鏡可是你韋布叔叔的。

    哦,口煙。

    “護目鏡最早還是屬于你西摩伯伯的”。

    呢。

    ” “我管小着,” “我瞧出來了。

    我知道你滿不在乎,”寶寶說。

    她的香煳在她的手指間形成一個奇特的夾角;眼看香煙要燒到她指戈節一個凹處了。

    她突然感到燙手,便松開煙頭,讓它往湖面落去。

    接着她從隻側兜裡摸出一樣東西。

    那是包什麼,紙牌般大小,白紙包着,用綠緞帶捆紮着。

    “這是個鑰匙串皮包,”她說,覺得孩子眼睛擡起來在看着她了。

    “就跟你爸那隻一樣。

    但是比爸爸的j丕可以多穿幾隻鑰匙。

    這上面有十個鑰匙圈呢。

    ” 萊昂内爾放開舵把,身子往前傾。

    他伸出雙手作抓取狀。

    “扔過來。

    ”他說。

    “行不?” “咱們先都坐好不動,寶貝兒。

    我還得稍微考慮考慮。

    我照說是應該把鑰匙串兒扔到湖裡去的。

    ” 萊昂内爾張開嘴瞪視着媽媽。

    他又合上了嘴。

    “那是我的嘛,”他說,語氣一點點弱下去,沒那麼理直氣壯了。

     寶寶向下看着他,聳了聳肩膀。

    “我管不着。

    ” 萊昂内爾身子慢慢地往後坐正,一邊瞅着他母親,一邊手往後伸去夠舵把。

    他雙眼流露出徹底的領悟力,他母親早就預料會那樣的。

     “拿去吧。

    ”寶寶把那個包包往船上他身上扔去。

    包包不偏不斜地落到他的大腿上。

     他看看腿上的包包,撿起來,捏在手裡,看看,然後一撥——從身體側面——把它撥進湖中。

    接着他馬上擡起頭來看寶寶,眼裡噙含着的不是對抗情緒而是淚水。

    很快,他那張嘴一癟,扭曲成一個橫寫的“8”字,他放聲哭開了。

     寶寶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就像在劇院裡腿坐麻的人那樣,然後讓身子落到小船裡去。

    不一會兒,她已經坐進後座,把那水手抱在膝上,一邊搖着他一邊吻他的後頸,并且還告訴他:“水手不哭的,乖寶。

    水手永遠都不哭。

    除非他們的船快沉了。

    或者是遇到海難,在救生筏上吃盡苦頭,連喝的水都沒有除非是——” “桑德拉--跟斯美爾(臭)太太說——我爸是個又大——又臭的——開克(風筝)” 寶寶抽縮了一下,動作小得僅僅能察覺,可是她把男孩從膝上舉起,讓他在自己面前站住,又把他的頭發從前額往後捋了捋。

    “她說了,是嗎?”她說道。

     萊昂内爾強調地上下點點頭。

    他接近了些,仍然在哭,站在母親兩腿之間。

     “哎,這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寶寶說,把孩子抱攏在自己雙臂雙腿間那兩個“v”字形裡。

    “這還不是世界上最最糟糕的事呢。

    ”她輕輕咬着孩子的耳朵邊緣。

    “你知道‘開克’是什麼嗎.乖寶?” 萊昂内爾一下子不是不願意說便是說不出來。

    不過,等哭泣所帶來的抽噎稍稍緩和了些之後,他還是開口了。

    他是對着寶寶溫暖的脖頸說的,給捂住了但總算可以聽清楚。

    “是那種能飛上天的東西,”他說。

    “用一根線拴住的。

    ” 為了想把孩子看得更清楚,寶寶把兒子稍稍推開些。

    接着她把一隻動作挺猛的手伸進他褲子的後裆,讓孩子吃驚不小,但幾乎也就在同時,她把手抽了回來,一本正經地幫他把襯衫掖到褲子裡去。

    “跟你說咱們要幹什麼,”她說。

    “咱們開車到鎮上去,買點泡菜,再買點面包,咱們在車子裡把泡菜吃了,然後開車到車站去接爸爸,接下來咱們把爸爸接叫家,讓他帶我們坐船。

    你幫爸爸把帆扛到這兒來。

    好不好?” “好的,”萊昂内爾說。

     他們不是慢慢走回家去的,他們來了一次賽跑。

    萊昂内爾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