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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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念出“護發産品”的腔調,讓人以為這是一個外國詞。

    我拼命忍住,才沒笑出聲來。

     “還有,”比爾繼續說,“随便帶誰去拉勞瑞餐廳用餐,你都不用付賬。

    ” 我扭過身直瞪着比爾。

     “塔拉也曉得了,如果你到她的店裡消費,她會把你買下的所有衣服都記到我的賬上。

    ” 我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壞脾氣在吱嘎作響,正欲發作。

    可遺憾的是,比爾對此毫無察覺。

    “這樣子,換句話說,”我開口道,對自己冷靜的嗓音感到非常自豪,“他們都知道要縱容老闆的情人了。

    ” 比爾似乎覺察到自己犯了滔天大錯。

    “哦,蘇琪,”他開始懇求我的原諒,可我并不吃這一套。

    我的自尊心已經高漲,将我當面擊倒。

    我的脾氣并未消去大半,可當我要平複情緒時,我也做得幹脆利落。

     “你為什麼就不能像别人的男朋友那樣,送我幾束鮮花?或者一盒糖果。

    或者就買給我一張胡曼牌的賀卡,為什麼你不這麼做呢?或者送隻小貓眯,再或者送條絲巾!” “我是想要送給你一些東西。

    ”比爾謹慎地說道。

     “你讓我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男人包養的金絲雀。

    你還當仁不讓地讓那些店鋪裡的夥計們對我留下這樣的印象。

    ” 在昏暗的儀表闆亮光下,我依稀辨認出比爾似乎在試圖領會兩者的差别。

    我倆剛剛開過通往含羞草湖的哪有岔路,借着汽車的前燈光束,我可以在道路靠近湖泊的那側望見黑漆漆的森林。

     而令我大吃一驚的,是汽車引擎突然作響,熄火停住了。

    我認為這無疑是一種征兆。

     假如比爾知道我下一步要幹什麼,他肯定會提前鎖上車門,因為當我鑽出車門,朝着路邊的林地走去時,他的神色确實震驚萬分。

     “蘇琪,給我馬上回到車裡!”天啊,比爾此刻真的失去理智了。

    好吧,這肯定讓比爾強忍了許久。

     我邁入森林時,還沖着比爾輕蔑地舉起了中指。

     我心裡曉得,要是比爾想要我留在車内,我肯定還在車子裡,因為比爾比我強壯了20倍,速度也比我快得多。

    在烏漆抹黑中走了一會兒,我幾乎就要企盼他快點追上來。

    可我的自尊心又風起雲湧,我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抉擇。

    比爾幾乎對于我倆關系的性質有所混淆,我想要他的頭腦裡把事情理順。

    他可以就這麼心情沮喪地奔到什裡夫波特市,然後向他的頂頭上司艾瑞克解釋我的失蹤。

    謝天謝地,那會讓比爾處境難堪! “蘇琪,”比爾從馬路上呼喊道,“我要去最近的服務站找個機修工。

    ” “祝你好運。

    ”我屏息斂氣,輕輕說道。

    哪個服務站有一名全天候工作的機修工,還在深更半夜開業?比爾想的大概是上世紀五十年代了,或者是别的時候。

     “蘇琪,你的行為處事就像個小孩子,”比爾說“我會過來接你,但我不打算浪費時間。

    當你冷靜下來,就趕緊上車然後鎖上車門。

    我現在就要動身了。

    ”比爾看來也有自己的自尊心。

     我聽見了輕輕的腳步聲沿着馬路而去,這意味着比爾是在以吸血鬼的速度跑步,我同時感到了一股輕松和一絲挂念。

    他真的走遠了。

     他大概以為自己在給我留下一個經驗教訓,而事實恰好相反。

    我在心底裡來回反複地告訴自己。

    畢竟,他馬上就會回來。

    我很是确信。

    我隻需要保證自己别跌跌撞撞地走到林地深處、一腳跌入湖泊裡。

     在松樹林裡,一片烏漆麻黑。

    盡管天上沒有挂着一輪圓月,今天卻是一個無雲的晚上,森林裡的陰影黑漆漆的一片,映襯着開闊的空地裡遙遙射來的清冽月光。

     我開始返身往馬路那邊走,然後深抽一口氣,開始往良辰鎮走去,與比爾的方向正好相反。

    我心裡猜度着,在比爾挑起話頭前,車子到底開出了多遠。

    我安慰自己,時間肯定不是很長,另外幸好我穿了旅遊鞋,而不是一雙高跟涼鞋。

    我沒有帶上毛絨衫,裸露在露臍裝和低腰褲之間的肌膚冷飕飕的,直冒雞皮疙瘩。

    我慢慢地跑着步,馬路上沒有一盞燈,要不是有月光照着,我肯定早已摔得不成人樣。

     幾乎就在我回想起剛剛有人謀殺了拉法耶特那刻兒,我就聽見森林裡傳來的腳步聲,與我走的路徑恰好平行。

     我停住腳步,森林裡的家夥也不在走動。

     我甯願此刻就知道對方的底細。

    “好吧,誰在那兒?”我喊道,“假如你打算吃了我,就趕緊現身吧。

    ” 一個女人從樹林裡走了出來。

    一頭背脊突起、未曾馴化的野豬跟在她的身邊。

    野豬的獠牙在陰暗處閃爍着光澤一個女人從樹林裡走了出來。

    一頭背脊突起、未曾馴化的野豬跟在她的身邊。

    野豬的獠牙在陰暗處閃爍着光澤。

    女人的左手拿着某種棍棒或者手杖,頂端上系着一撮不知什麼東西。

     “好極了,”我壓低嗓門自言自語,“真不錯。

    ”這個女人和野豬一樣吓人。

    我确信她并非吸血鬼,因為我可以覺察到他的内心活動;可她也定然是某種超自然生物,因此她也傳送不出清晰的思維信号。

    不管怎樣,我可以領會到她内心的大緻想法。

    她感到滿心歡喜。

     這可不是一條好消息。

     我希望那頭野豬能對我有好些。

    在良辰鎮周圍,極少能看到野豬,盡管時不時會有一名獵人發現一頭野豬;更為罕見的,就是能逮到一頭野豬。

    那可是能把捕獵照片登到報紙上的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這頭野豬聞起來有股獨一無二、令人畏懼的氣味。

     我不确定該稱呼誰。

    畢竟,野豬也許根本不是真正的畜生,而是一個變身人。

    在過去的幾個月裡,我了解到世上存在着這種生物。

    長期以來,吸血鬼被認為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虛構形象,假使它的的确确存在于世上,那麼其他那些讓人激動不已、被我們認為是虛構形象的超自然生物同樣應該存在。

     我真的是非常緊張,所以我硬是擠出一臉的微笑。

     女人留着一頭亂糟糟的長發,在搖擺不定的光線下顯露出不确定的深型發色,身上幾乎一絲不挂。

    身上穿着某種内衣,不過衣服又短又破,還污迹斑斑。

    她赤裸着雙足,沖着我回了一個微笑。

    我沒有驚聲尖叫,而露出愈加燦爛的美容。

     “我沒有吃掉你的意圖。

    ”女人說。

     “聽到這話,我挺高興的。

    你的夥伴怎麼樣?” “哦,這頭野豬。

    ”仿佛她剛剛才注意到它,女人伸出手,抓撓着野豬的脖頸,就像我對待一條溫順的小狗那樣。

    野豬兇氣四溢的獠牙上下擺動。

    “它聽從我的吩咐。

    ”女人不以為意地說道。

    無需翻譯器,我也能領會話語中的威脅。

    我盡量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