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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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的百葉窗上,再點着東一塊西一塊、挂在破木棍上無人問津的破窗簾。

    我把那尊破石膏像踢出幾個洞,把燃燒的臘燭扔進去,燒底下的木闆條。

    我又彎腰把那塊開線的破地毯點着,再把它弄皺,好讓裡頭通風透氣。

     數分鐘後,這個地方一片火海,其中數那紅椅子和那書桌燒得最旺。

    我沖出房子,鑽進大雨,透過破舊的窗格欣賞裡面的大火。

     随着火舌舔到潮濕的窗闆,一股濃煙升起來,缭繞着鑽出窗戶,撲向那片濕濂繞的樹林!該死的大雨!但随着書桌和扶手椅越燒越旺,整座小房子“轟”地一聲竄出數條橘紅色的火舌!窗格被炸飛上天,房頂上炸出一個大洞。

     “對,對,燒得好!燒吧!”我大喊。

    雨水不斷打在我的臉上、眉毛上。

    我高興得手舞足蹈。

    莫約朝後退向那座黑沉沉的大房子,低着頭套拉着尾巴。

    ”燒吧,燒吧,”我大聲宣布。

    “路易,但願我能把你燒死!我會的!唉,要是我知道你白天藏在哪兒就好!” 但即使我在歡喜時,也意識到我正在哭泣。

    我正在用手背抹去嘴邊的淚水,并喊道:“你怎麼能就這樣丢下我不管?你怎麼敢這樣!我詛咒你。

    ”說完淚水又奪眶而出,我又跪倒在雨地。

     我把身子向後仰,雙手握拳伸向空中,一副被打敗的可憐相,仰望着熊熊燃燒的大火。

    遠處的住宅裡,電燈紛紛打開。

    我聽見尖細的警笛聲自遠而近。

    我知道我得開溜。

    但我仍然跪在地上。

    這時莫約突然用它最陰沉、兇惡的吼叫把我從迷亂中喚醒。

    我這才看見它已經站在我的身邊,并正用它濕透的毛發蹭我的臉,同時盯着那燃燒的房子。

    我起身抓住它的頸圈,剛要撤退,這才猛然覺察它狂吠的原因。

    來的不是個幫忙的凡人,而是個不朽的模糊白影,像個幽靈筆直地站在燃燒的房子旁,被烈焰照得通亮。

     即使用這雙低能的凡人之眼,我也能看出這是瑪瑞斯!我看見他滿臉怒容。

    我還從沒見過如此憤怒的表情。

    毫無疑問,這正是他想讓我看到的表情――憤怒之至。

     我張開嘴剛想喊,但聲音已經窒息在喉嚨裡。

    我隻能向他伸出雙臂,由衷地向他做出懇求原諒和幫助的動作。

     莫約又發出兇惡的嚎叫,并随時準備撲過去。

     在我渾身顫抖、無奈觀望的同時,那身影卻慢慢轉過身去,最後憤怒而蔑視地瞧我一眼,消失了。

     這時我才驚跳起來,高喊他的名字:“瑪瑞斯!”我越喊聲越大:“瑪瑞斯,别把我丢下!幫幫我!”我急得直跳,大吼:“瑪瑞斯!瑪瑞斯!” 但我知道這是徒勞無功。

    雨水浸透我的外衣,泡濕了我的鞋襪。

    我的頭發又濕又滑。

    我是否在哭也無關緊要了,因為雨水已經将淚水沖走。

     “你以為我已被打敗了,”我嘟啧着。

    有什麼必要向他求援?“你以為你已經宣判我的命運,好像我已經完了。

    哼,你以為事情就這麼簡單。

    錯!你錯了。

    我絕不會向你報複,但你會再次見到我。

    咱們後會有期。

    ” 我點了點頭。

    四周都是凡人的叫喊,人們跑來跑去的聲音。

    一個吵鬧的大家夥開過來,在遠處一個角落猛地停住,是我讓這些可憐的凡夫俗子忙個不停。

    我打個手勢讓莫約跟我走。

    我倆偷偷溜過仍然焚燒的廢墟,翻過花園的矮牆,穿過雜草叢生的小巷,走了。

    後來我才意識到,再晚一點我們就很可能被抓住,因為我隻是一名凡人縱火犯,牽着一條兇惡的狗。

     不過抓住了又怎麼樣?反正我已被路易和瑪瑞斯抛棄。

    尤其是瑪瑞斯,可能在我之前找到我原來的超自然身體并當場摧毀它。

    瑪瑞斯可能已将我原來的身體摧毀,這樣我隻好永遠穿着這身人皮。

     哦,我在自己的凡人青年時代是否受過這樣的罪,這我已記不得了。

    如果我受過,那麼我現在多少還有點安慰。

    至于我的恐懼,那真是難以言狀!理智不可能戰勝它。

    我一遍遍默念着我的希望和脆弱的計劃。

     “我得找到那個肉體竊賊。

    我得找到他。

    瑪瑞斯,你一定要給我時間,就算你不幫我,你也得給我時間自己做。

    ” 我在大雨中艱難跋涉,一遍遍念叨着我的計劃,就像作念珠祈禱。

    有一兩次我甚至站在一棵不斷滴水的大梁樹下面,對着黑夜大聲作我的禱告,并希望看見光線透過雨蒙蒙的夜空向我靠近。

     這世界上,還有誰能幫助我? 大衛是我唯一的希望,雖然他要如何幫我我也不能設想。

    對,去找大衛!但萬一連他也不理我,我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