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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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我絕對要求所有細胞都工作良好,并能同我入侵的心靈契合。

    請注意我的用詞:大腦不等于心靈。

    不過我們現在談的并不是對身體的占領,而是比占領微妙得多的東西。

    請容許我講下去。

    ” “請吧。

    ” “正如我說的那樣,靈魂與大腦一樣,不隻有一個部分。

    其中較大的部分掌管人格、個性、意識之類的,是彈性、松動、活躍、漫遊的那部分,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較小的殘餘靈魂留下來保持不動。

    它負責使軀體空殼保持生命狀态,否則空殼軀體就意識着死亡。

    ” “我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說:殘留的靈魂激活腦幹。

    ” “是的。

    當你脫離自己的身體之後,你把殘餘的靈魂留在那裡。

    等你鑽進這個身體時,你也會在這兒找到别人留下的殘餘靈魂。

    當我占據别人的身體時,我找到的就是這種較低級的‘留魂'。

    而這留魂會熱切而自動地與任何較高級的‘遊魂'契合,留魂想擁抱任何遊魂,沒有遊魂,留魂就感到不完整。

    ” “死亡發生時就意味着兩部分魂魄都離開了,對嗎?” “正是這樣。

    留魂和遊魂猛烈地撤出身體,一起走掉,身體就成為一個沒生命的軀殼,當然就開始腐爛。

    ”他等待一下,似乎還是很誠懇而耐心地觀察着我,然後又說:“相信我,實際死亡的力量要大得多。

    我提議我們要共同做的這件事一點危險也沒有。

    ” “但既然這個小留魂這麼有接受能力,那我何不使出渾身解數,把某個凡人的遊魂直接從他的身體裡拽出來,然後自己鑽進去呢?” “不行。

    這是因為較大較高級的遊魂會嘗試收複失地,找回自己的原體。

    即便搞不懂這一過程的原理,它也會反覆嘗試。

    靈魂是很想附上肉體的。

    就算留魂歡迎入侵的遊魂,它裡面的某種東西還是樂于辨認并重新接納自己的‘原配'。

    如果發生争執的話,它還是會選擇原配。

    此外,即便是特别糊塗(迷走)的靈魂也能作出強有力的嘗試,去收回其凡人的原軀體。

    ” 我什麼也沒說。

    雖然我很懷疑他的說法,并提醒自己保持警惕,但我還是認為他說的有邏輯性。

     “占領其他軀體總是一個血腥搏鬥的過程,”他重申。

    “請看那些邪惡的精靈鬼魂之類的例子吧。

    它們最終總是被趕出去,即便勝利者從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每當祭司之類的人手舉香火、聖水等器物驅魔時,他實際上是在号召留魂奮起,驅逐入侵者并收回自己的原配遊魂。

    ” “但若是雙方合作,兩廂情願,兩個遊魂就各易新主,各得其所喽?” “一點不錯。

    相信我,如果你認為你能不靠我的幫助就跳進一個人體,那你就試試好了,到時你就會明白我說的話了。

    隻要在人體裡我說的血腥搏鬥還在激烈進行,你就休想實際享用感受凡人的五官。

    ” 他的舉止變得更謹慎和詭秘。

    “德-萊恩康特先生,請你再看看這副身子,”他假裝溫和地說。

    “它可以屬于你,完全真正地屬于你。

    ”他的停頓似乎突然變得與他的話一樣刻闆。

    “一年前你在威尼斯首次見到它。

    從那時到現在,它一直是一名闖入者的容器,其間沒有變更。

    現在它将扮演你的容器。

    ” “你是從哪兒搞到它的?” “我說過是偷的,”他說。

    “它以前的主人死了。

    ” “你得說具體點。

    ” “噢,是嗎?我非得這樣嗎?我極不願意使自己受到牽連。

    ” “詹姆斯先生,我可不是個凡人法官。

    我是個吸血鬼。

    說我能聽懂的話。

    ” 他輕輕地嘲笑一聲。

    “這身體經過精心挑選,”他說。

    “它的前任主人沒有留下留魂。

    哦,從組織和肌體上講,它完好無損,絕對沒有問題。

    我講過,他受過徹底的檢測。

    他早就成為極佳的實驗動物,安安靜靜的。

    他一動也不動,一言不發。

    他的理性已被毫無希望地粉碎,雖然腦細胞仍在按習慣非常健康地生長和運作,我是分階段完成身體轉換的。

    把他從他的身體裡弄出來很簡單,但把他的靈魂誘進我的老年身體、并使它留在裡面,讓我下了一番功夫。

    ” “你的老年身體現在在哪兒?” “德-萊恩康特先生,他的遊魂絕不會再來敲你門的,這我能保證。

    ” “我想看看你原來身體的照片。

    ” “為什麼?” “因為它能告訴我你的一些情況,也許比你講的更多。

    我要求你。

    看不到你過去的照片我就不繼續幹下去。

    ” “你不幹了?”他仍保持彬彬有禮的微笑。

    “我要是起來就走呢?” “那我就馬上殺了你這副極棒的新身體。

    這個咖啡館裡不會有人注意到的。

    他們會以為你喝醉了,跌倒在我的懷抱裡。

    這種事我經常做,習以為常。

    ” 他沉默了,但我能看出他心思在激烈地鬥争。

    接着我意識到他在盡情享受着這一切。

    他像一個專職演員,沉浸于自己扮演的最富挑戰性的角色。

     他朝我微笑,帶着極大的誘惑性。

    随後,他輕輕摘下右手手套,從衣袋裡掏出一件小東西放在我的手心。

    這是一張舊照片,上面有一個削瘦憔悴的男人,長着一頭濃密須曲的白發。

    我估計他有五十來歲。

    他穿着一件白色制服,系着一個小小的黑色蝴蝶領結。

     他長得很漂亮,外表比大衛要纖細多了,但他與大衛一樣,也是一副英國紳士派頭,微笑得也很開心。

    他好像斜倚在一條船的甲闆邊上。

    沒錯,是一條船。

     “你早就知道我會向你要求看照片,對吧?” “遲早會的。

    ”他回答。

     “什麼時候照的?” “這無關緊要。

    你憑什麼想知道這個?”他露出一點惱怒的神情,但馬上又把它掩飾住。

    “是十年前照的,”他把聲音放低一點說,“這張行嗎?” “也就是說……你現在有六十多歲?” “這話題就到此為止了,”他說着,非常開心而親切地微笑一下。

     “這一切你是怎麼學會的?為什麼沒有别人來把這套把戲弄得更完美?” 他冷淡地上下打量我一會兒,我想他的鎮靜大概就要崩潰。

    接着他又恢複彬彬有禮的态度“許多人都做過這事,”他說,聲調顯得很有信心。

    “你的朋友大衛-泰柏特本該跟你談過這事。

    可他不願意告訴你。

    他跟泰拉瑪斯卡的所有男巫一樣,都在撒謊。

    這些人太過守誡。

    他們以為能控制人們,他們運用自己的學識實施控制。

    ” “你怎麼知道他們的情況?” “我過去是他們那個組織的成員,”他說着眼裡閃着狡黠的目光,又咧開嘴微笑。

    “他們把我開除了,控告我運用我的能力損人利己。

    你施展你的能力不為自己為什麼?你說是不是,德-萊恩康特先生?” 這樣看來,路易是對的。

    我沒作聲。

    我想掃描他的心态但沒結果。

    相反,他的肉體存在卻對我産生強大的吸引;從他肉身裡發散出的熱能,從他血液中飄逸出來的香氣,都使我陶醉。

    且不論他的靈魂如何龌龊,他現在的身體是充滿活力而引人入勝的。

    不過我讨厭這種感覺,因為它使我想現在就把他殺了。

     “我是通過泰拉馬斯卡這個組織了解你的情況,”他又裝出剛才自信的樣子。

    “我當然也熟悉你的小說。

    我把它們全都讀過。

    所以我才用短篇小說來同你聯絡。

    但我是在泰拉瑪斯卡的檔案中才發現你寫的小說根本就不是虛構。

    ” 我一言不發,但很憤怒:路易猜得沒錯。

     “那好,”我過了一會兒說。

    “對你說的大腦分裂和靈魂分裂這一套我全都理解,可是萬一我們在交換了身體以後,你不想把我的身體還給我,而我又無力把它收回,那怎麼辦?怎樣才能防止你利用我的身體幹壞事。

    ” 對此他考慮了好長時間,然後才緩緩地回答:“我這兒有一大筆賄賂。

    ” “啊?” “在我重新占有這個身體之後,有一個一千萬美元的銀行賬戶等待着我。

    ”他又把手伸進上衣口袋,掏出一張小小的塑膠卡片,上面印有一張他的新面孔的小照片。

    還有一個清晰的指紋、他的姓名拉格朗-詹姆斯,和一個華盛頓的地址。

     “你完全可以處置它。

    隻有長有這張臉和這個指紋的人才能擁有這一大筆财富。

    你不會認為我僞造這麼一大筆錢吧,再說,我也不想永久占有你的身體。

    其實你也不想永遠擁有它,不是嗎?關于你的痛苦、焦慮、你那持久和過分渲染的天譴等等題材,你難道不是已經寫得夠多嗎?是的,我隻想擁有你的身體幾天。

    外面還有好多身體等着我去占領呢,多種多樣的冒險。

    ” 我仔細看着這張小卡片。

     “一千萬美元,”我說。

    “這可是大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