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者 第四章 抽牌

關燈
離肉體的靈魂,他就可以踮着腳站在一邊伺機而動,隻要出現一點異常的蛛絲馬迹就撲上去重新控制局面。

     沒有,還沒有這樣的迹象。

    這家夥不知(上帝知道)殺死或禍害了多少無辜的人,卻非常害怕丢掉自己的寶貝眼珠子。

    他點火起步,拉動操縱杆,突然他們就蹿了出去。

    警報器鳴叫起來,槍俠瞥見車架上的燈一閃一閃地亮着。

     開快點,槍俠嚴厲地喝令。

     9 盡管一路拉響警報,傑克·莫特不停地按着喇叭,但在這樣的高峰時段,他們還是花了二十分鐘才抵達格林威治村。

    在槍俠的世界裡,埃蒂·迪恩的希望就像傾盆大雨之下的堤堰,很快就要崩塌了。

     大海已經吞沒了半個太陽。

     好了,傑克·莫特說,我們到了。

    他說的是實話(他要說謊也沒門),但是在羅蘭看來,這裡的一切跟其他地方也沒什麼兩樣:令人窒息的建築、人流、車流。

    不僅地面擁堵,空中也不通暢——充斥着沒完沒了的喧鬧聲息和有毒廢氣。

    這樣的廢氣,他估計是能源燃耗所緻。

    這些人能住在這樣的地方簡直是個奇迹,女人們生出來的孩子居然不是怪物——就像山腳下的緩慢變異種。

     現在我們上哪兒?莫特在問。

     這是最難的一步了。

    槍俠已有所準備——盡最大可能做好準備。

     關掉警報器和警燈,把車停在路邊。

     莫特挨着路邊消防栓把巡邏車停下。

     這兒有這座城市的一個地鐵車站,槍俠說。

    我要你帶我去那個車站,就是可以讓乘客上下列車的地方。

     哪個車站?莫特問。

    這時他的意識中閃過一絲驚慌,莫特對羅蘭不可能有任何隐瞞,羅蘭對莫特也一樣——但這不至于持續太久。

     若幹年前——我說不上多少年頭——你在一個地鐵車站把一個年輕女子推倒在駛來的列車前方。

    我要你帶我去那個車站。

     這個命令招緻一陣短暫的卻是異常頑強的反抗。

    槍俠赢了,但相當費力。

    在傑克·莫特的行為方式中,其人格矛盾也像奧黛塔似的。

    但他不是她那種精神分裂症患者;從時間上來說,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非常清楚。

    他隐匿着自己的秘密——将作為推者的這一部分生活内容隐匿起來——他把這秘密小心地掩藏着,就像暗中盜用公款者隐匿自己的黑錢。

     帶我去那兒,你這雜種,槍俠又說了一遍。

    他再一次舉起右手大拇指慢慢伸向莫特的右眼,離眼球隻有半英寸了還在向前挪動,這時他屈服了。

     莫特的右手扳動操縱杆,汽車又開動了。

    他們向克裡斯多弗車站開去,就是在那兒,大約三年前,A線列車軋斷了奧黛塔·霍姆斯的雙腿。

     10 “好好留神那兒,”步行巡警安德魯·斯坦頓對他的搭檔諾裡斯·威佛說。

    這時德勒凡和奧默哈的藍白警車在不到前面那個街區的途中停下了。

    停車場沒有空位,開車的找不到地方泊車,結果就這樣将車挨着别的車停在路上,弄得後面的車輛差點撞上來,他手忙腳亂地從它旁邊繞過去,這就像供應心髒的血脈無助地被膽固醇阻塞了。

     威佛檢查了這輛車右側頂燈旁邊的号碼。

    七四四。

    沒錯,這正是他們從調度中心得知的号碼,就是它了。

     閃光裝置還亮着,看來一切都沒有什麼不妥之處——直到車門打開,駕車者推門而出。

    他一身藍色套裝,瞧着也沒錯,卻沒有金燦燦的鈕扣和銀飾件。

    他的鞋子竟不是警察通常穿的那路款式,除非斯坦頓和威佛漏過了這樣的通告,說是當值警官從今往後将改穿古奇鞋。

    這可太不像了,他倒像是剛剛在曼哈頓上城襲擊警察的那個家夥。

    他走出車子,沒去留意從他旁邊經過的那些喇叭抗議聲。

     “該死的。

    ”安迪·斯坦頓喘着粗氣。

     請保持高度警惕,調度說。

    此人有武器,而且極為危險。

    調度的聲音一向都是世界上最乏味的——就安迪所知,他們幾乎總是喜歡把“極為”這個詞的發音強調得過分,弄得像牙醫的鑽頭一樣往他腦子裡捅。

     在四年來的行動中,他今天第一次掏出了武器,他瞟了威佛一眼,威佛也拔出槍了。

    他們兩個站在一家熟食店外面,離地鐵入口台階三十英尺的樣子。

    他倆是老搭檔了,彼此之間保持着一種隻有警察和職業軍人才有的心照不宣的默契。

    不必多說一個字,他們就返身跑進熟食店,槍口示意着對方的位置。

     “地鐵?”威佛問。

     “沒錯。

    ”安迪迅速向入口處瞟一眼。

    現在正是高峰時間,地鐵台階上都是人,都在趕向自己要搭乘的列車。

    “我們必須馬上逮住他,不能讓他靠近人群。

    ” “動手吧。

    ” 他們齊步出門,像并辔而行的雙駕馬車,這兩個槍俠顯然要比先前那兩個更危險,羅蘭本該及時辨認他們。

    畢竟他們更年輕,這是一;還有就是他不知道調度員已經給他打上極為危險的标簽,所以斯坦頓和威佛把他當作旗鼓相當的猛獸來對付。

    如果我命令他停下而他還不立刻停下的話,他就死定了,安迪想。

     “站住!”他高喊道。

    一邊兩手握槍蹲下身子,威佛在他旁邊也做出同樣的動作。

    “警察!把你的手舉起——” 這是那人跑進地鐵車站之前發生的。

    他跑起來快如鬼魅,簡直不可思議。

    安迪·斯坦頓接通了對講機,把音量調到最高。

    他轉動着腳後跟四處觀察,感到一陣不動聲色的冷靜突然籠罩了全身——羅蘭本來也了解這種感覺。

    同樣的情勢他遭遇過多次。

     安迪的槍瞄着那個跑動的人形,扣動了點三八手槍扳機。

    他看見那個穿藍西裝的人身子旋了一下,想要站穩腳步,然後倒在人行通道上。

    地鐵裡的人群一下子尖叫起來,幾秒鐘前還隻顧埋頭趕路,想着搭乘下一班火車回家的人們,這會兒像鹌鹑似的四散開去。

    他們發現這天下午活命可比趕火車要緊。

     “真他媽正點,”安迪說,他的聲音非常沉穩。

    連槍俠都要敬服他了。

    “讓我們過去瞧瞧那是什麼人。

    ” 11 我死了!傑克·莫特尖叫着。

    我死了,你讓我給人殺了,我死了,我死—— 沒死,槍俠回答。

    透過眯縫的眼睛,他看見警察正向這邊過來,槍口還是朝外端着。

    比他先前在槍店裡碰到的那兩個要年輕,速度要快。

    其中至少有一個是神槍俠。

    莫特——羅蘭都在這一個身子裡——本來應該挂了,奄奄一息,或至少是受傷不輕。

    安迪·斯坦頓是想一槍了事,他的子彈穿過莫特的弓箭牌襯衫左邊口袋——但也就到此為止了。

    兩人的性命,外在的和内在的,都被莫特的打火機給救了。

     莫特不抽煙,但他的老闆——莫特相當自信地打算在明年這時候坐上他這個位置——是抽煙的。

    莫特買了一個兩百美元的登喜路銀質打火機。

    他和弗萊明漢先生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給他點過一支煙——因為這會讓他看起來像個馬屁精。

    隻是有一次,就那一會兒工夫……通常當某個上司在場時,他拿出打火機表現一下,會得到的良好效果是:a)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