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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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她的聲調提高了,好似尖叫,“那條狗?” 沒等沙綠蒂回答(如果她打算回答的話),從後院傳來了次快的聲音:小吉姆笛子般尖尖的聲音,然後是布萊特低低的、逗樂的聲音,他在回答。

    現在沙綠蒂的臉變了,它變得蒼老不堪,那張臉霍莉記得非常清楚,也非常地恨,那股上的表請讓所有的臉都變得一模一樣――那是霍莉在她自己過去的那些年月經常難以忍受的表情。

     “那個孩子。

    ”沙綠蒂說,“布萊特,霍莉……我該怎樣把他爸爸已經死了的消息告訴布萊特呢?” 霍莉沒有回答。

    她隻是無助地看着她姐姐,心裡希望他們誰也沒來。

     “瘋狗咬死四人,恐怖籠罩三日”,波特蘭《晚報》上的大字标題十分引人注目,副标題寫着:惟一的幸存者在北康伯蘭醫院,仍處于監視期。

     第二天的《先驅報》的大字标題則寫着:父親講述妻子拼死搏鬥勇救兒子的故事。

    當晚有關報道被移到了第一版的下方:醫生證實,特倫頓夫人正接受狂犬免疫治療。

    然後又在一個邊縫裡繼續了這個故事:當地獸醫說:瘋犬未曾接受過狂犬疫苗。

     事件後的第三天,報道被挪到了裡面的第四版:州衛生署指出羅克堡災難由患狂犬症的狐狸或野雞引起。

    當周的最後一則報道說維克托?特倫頓無意控告坎伯家的幸存者,他們據稱也都還處于“極度震驚”的狀态。

    這則消息很短,但它是預告說将刊出一篇包括全部事件的完整報道。

     一星期之後,該報的星期日版頭版刊登了一篇報告文學,詳細地把整個事件描繪了一遍。

     又過了一個星期,一家全國性的小報登出一篇添油加醋的概要文章,醒目的标題是:緬因州的悲慘戰役――媽媽大戰聖?伯奈特殺手。

    而這一回可是這些報道的真正的尾聲了。

     那年秋天,中緬因一時間出現了一陣狂犬病大恐慌。

     一位專家把這歸因于“羅克堡的駭人然而孤立的狂犬事件以及謠傳”。

     多娜?特倫頓在醫院裡住了将近有四個星期。

    她結束了對她的狂犬咬傷的周期性的治療,盡管忍受着極大的痛苦,但是沒有出現什麼嚴重的問題,然後由于這種病潛在的可怕性――以及她的明顯的精神壓抑――她被嚴密觀察了好一陣。

     八月下旬,維克開車帶她回了家。

     窗外下着綿綿細雨。

     他們在屋裡度過了安靜的一天。

    當天晚上,他們坐在電視機前,不是真的在看電視,多娜問他伍爾克斯廣告方面的情況。

     “那兒一切都很順利。

    ”他說。

    “在羅布?馬丁的幫助下,羅格終于一手把那一系列的谷制品教授廣告的最後一個場景争到手了……當然啦,現在我們正着手于夏普公司的全套廣告業務,開始了一場新的轟轟烈烈的廣告運動。

    ” 他的話有一半是假的;羅格确實在做,可是維克一周也去三天,有時是四天,他要麼在擺弄他的鉛筆,要麼盯着他的打字機看。

    “但是夏普那幫人很謹慎,他們要确保我們做的每項業務都沒有超過我們跟他們簽的兩年合同期。

    羅格沒猜錯,他們想甩掉我們。

    但是到時候即使他們真要甩掉我們,也無關緊要了。

    ” “很好。

    ”她說。

     她現在經常有一陣陣的狀态良好的周期,這期間她感覺好多了,覺得又像是原來的自己那樣地心情明快了,但是大多數時間她仍然感到煩燥不安,心情沉悶陰郁。

     她已經瘦了二十多磅,看上去皮包骨頭。

     她的面容憔悴不堪,手指甲也破碎不齊了。

     她向電視機看了一會兒,然後轉向他。

    她哭了。

     “多娜。

    ”他說,“噢,我親愛的。

    ”他張開兩臂抱住她,把她擁入懷中。

     她很柔軟但是沒有屈從于他的擁抱。

    透過她柔軟的身體他可以感覺得到她周身很多地方的硬硬的骨頭。

     “我們還能住在這兒嗎?”她總算用顫抖的聲音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維克,我們還能住在這兒嗎?” “我不知道。

    ”他說,“我想我們應該把這地方放一把火燒了。

    ” “也許我應該問你是否還能和我住在一起。

    如果你說不能了,我可以理解,我可以完完全全地理解。

    ” “除了和你在一起,我什麼也不想要了。

    我一直都知道,我想。

    也許有一個小時――剛收到坎普的字條之後的那一個小時――我不知道怎麼辦。

    但是那是堆一的一次。

    多娜,我愛你。

    我一直愛着你。

    ” 現在她用她的兩條胳膊繞過他的身體,緊緊地抱着他。

    輕柔的夏季的雨打在窗戶上,在地闆上留下深的淺的印迹。

     “我救不了他。

    ”她說,“我總是想起這件事。

    我沒法不想。

    我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裡把這件事翻來覆去地想着。

    要是我能早一點跑到門廊那兒去……或者早一點拿到棒球捧……”她咽了一口唾沫。

    “我最後鼓起勇氣鑽出品托車的時候,什麼都已經……完了。

    他已經死了。

    ” 他本可以告訴她她是一直都把泰德的安全放在首位的;告訴她她沒有跑向門廊是因為她擔心要是那條狗在路上咬死了她那泰德該怎麼辦;告訴她這條狗的圍堵進攻在使她精疲力竭的同時,也耗盡了它自己的體力,要是她早點用球摔打庫喬的話,那結果也許是完全不同的;實際上即使在最後,那條狗也幾乎要把她咬死。

     但是他什麼也沒說。

    他知道這些話都已經一遍一遍對她說了,他自己說過,别的人也說過。

     可是全世界所有的邏輯推理也無法掩蓋那種悲痛,每當看到那些着色畫冊靜悄悄地堆在桌子,看到院子裡那個空蕩蕩的秋千在弧繩下面一動也不動地挂着的時候,這種悲痛就會湧上心頭。

     邏輯推理無法讓她平息她心頭的那種可怕的感覺,那種失魂落魄的失敗的感覺。

     隻有時間能彌補這一切,而時間也永遠無法完全彌補。

     他說:“我也不能早點救他的命。

    ” “你――” “我曾是那樣地一口咬定是坎普幹的。

    要是我能早點起床,要是我沒有睡覺,甚至要是我沒有在電話上和羅格閑聊。

    ” “别說了。

    ”她溫柔地說,“别說了。

    ” “我必須要活下去,我想你也必須要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