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雙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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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知子的臉有點哀恕。

    “果然你在懷疑我啊!” 片山再也說不出話來。

     假如換着一般善于應付異牲的男人,這時一定懂得巧言令色地奉承幾句,圓滑地安慰對方。

    然而片山不懂這一套。

     “我明白了。

    ”美知子說。

    “我會搬出你的房間。

    對不起,給你添了麻煩。

    ” 片山發現美知子的眼底閃着淚光,吃了一驚。

    但見美知子站了起來,快步走出餐廳去了。

     片山喝了一口白開水。

    加了碳酸的水,很難喝。

     我竟然使女人流淚。

    片山的心隐隐作痛。

    自己做了何等愚味的事啊! 他想起松井的警告。

    留心你太太的安全…… 美知子回房去了。

    那是山崎芳子遇害的現場,片山和美知子吃過晚飯後,必須搬去其他客房。

     假如美知子一個人搬走了,萬一遇到襲擊的話…… 片山急忙站起來,離開餐廳。

     “怎麼啦?”晴美見到片山出去的背影。

    “美知子也出去了。

    ” “一定是上冼手間去了。

    ”石津向來缺乏想像力。

    “晴美小姐,要不要咖啡?” “嗯,也好。

    ” 石津拼命揮手吸引侍應注意期間,晴美攤開桌上的報紙來看。

     由于是德文報紙,晴美當然看不懂,隻是顧手拈來,作出看報的樣子而已。

     福爾摩斯輕輕跳到晴美的大腿上。

     “哎喲!你好重。

    ”晴美埋發現福爾摩斯正在窺望她手上的報紙,她酸溜溜地說:“你懂德文嗎?” 福爾摩斯伸出前肢碰一碰紙面,然後望望晴美。

     “怎樣?那張照片?” 晴美留意到福爾摩斯指示的一張人頭照。

     一名藝術型的男性,長頭發,已經中年了。

     晴美皺皺眉頭。

    好像在哪兒見過的險。

    在什麼地方?她想起不久以前,自己有過同樣的感覺。

     “對了!”晴美恍然。

     “嘎?晴美小姐……你要什麼?梳打水?” 晴美對石津的話充耳不聞,拿着報紙起到幸子她們的餐桌前。

     另一方面,福爾摩斯卻快步走出餐廳去了。

     “對不起,打攪一下。

    ”晚美說。

    “哪一位替我翻譯這段報道好嗎?” “哪一段?”大崎幸子探頭看一看。

    “哦,簽田良造被殺了。

    剛才我們正在談論這件事。

    ” “簽田良造?” “他是畫家。

    他在歐洲比日本出名……” 晴美點點頭。

    “我想起來了。

    他跟日本畫壇的人吵架,一氣之下離國出走。

    ” “不錯。

    ”棚山由紀說。

    “他對外宣布隻畫抽象畫,背叛寫實派藝術的人。

    ” “謝謝你。

    ”晴美回到自己的座位。

     “怎麼啦?”石津好奇地眨眨眼。

     “不,沒什麼。

    ” 想起來了。

    先前在地下會客室遇到那個不起眼的中年人。

    雖然裝束宛若别人,卻是這個簽田良造無疑。

     為什麼發生那種事? 他替晴美畫的***畫是寫實畫。

    換句話說,因着他曾宣布否定寫實派的畫,表面上忠實地遵守這個宣言,然而有時很想畫寫實畫,于是透過“幽靈俱樂部”,以日本女性為模特兒秘密作畫。

     為着防止成為模特兒的女性識破他是簽田良造,故此他喬裝為另一個人,那副平凡的公司職員裝束,多半是他“買”來的。

     他之所以用藥弄睡對手,趁對方沉睡時完成繪畫,也許因他不想被人看到他畫的是什麼…… 簽田良造為何被殺?難道他是……一個念頭突然掠過晴美的腦際。

     山邊是平田大使,死去的餐廳老闆吉川是大崎,棚山是恰井,剩下的是衣笠了。

    片山誤打誤撞冒充的角色,實際上會不會是簽田良造? 如此一來,很可能是殺死一名姓衣笠的男人,得到他的名分。

     “對……一定是的。

    ”晴美忘我地喃喃自語。

     回神一看,眼前擺了一杯忌廉梳打。

     “這樣對不對?”石津擔心地問。

     “我……叫了這種東西?” “啊……假如弄錯了……” “算啦。

    什麼都無所謂。

    ” 晴美開始喝忌廉梳打時,蓦地發覺餐廳變很靜悄悄。

    回頭一看,幸子、由紀、裕子三人的餐桌都空了。

     晴美站起來。

    “石津,跟我來。

    ” “好。

    去哪兒?阿拉斯加,還是南極?” “謎樣的地下道。

    ”晴美說。

    吓得石津眼睛眨個不停…… 3 片山遲疑一會,打開房間。

     房内黑漆漆。

    刹那間以為進錯房間。

     他先進到新搬去的房間看過一遍,不見美知子的影子, 這才回到原先的房間來看看。

     “關起門來!”黑暗中傳來美知子的聲音。

     “原來你在這兒。

    我以為你出事了。

    ” 片山霍地亮了燈。

     美知子在床上,裸露的肩膀跑出毯子外面。

     片山不由猛吞唾液。

    當他發現地面亂放着美知子脫下的衣裙,已經猜到現在她什麼也沒穿就上了床。

     “對不起。

    ”片山說。

    “剛才是我不對。

    向你道歉。

    請你穿上衣服好不好?” “我沒生氣呀!”美知子燦然一笑。

    “你真特别。

    叫女人脫衣服的可能有,叫女人穿上衣服的男人,大概隻有你一個吧!” 片山聳聳肩。

    “我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無論如何低聲下氣讨好女人,都不受歡迎。

    ” “這正是你可愛之處呀!”美知子坐起身子,伸出玉臂。

    “過來!” “拿衣服給你嗎?” “不,你來就可以了。

    ” 無奈,片山隻好走到床邊。

     “你想知道真相嗎?” “當然。

    ” “讓我告訴你。

    假如你肯陪我睡覺的話。

    ” “這種交換條件前所末聞……” “聽我說。

    ”美知子用力握着片山的手。

    “确實,我是另有目的才接近你的。

    可是現在不同了。

    我真的喜歡你喲!” “像我這樣的男人有什麼好?” “不要再多說了。

    ” 美知子冷不防地一把抱着片山,嘴唇壓過來。

    片山突然被人壓住嘴巴,一時呼吸困難,拼命翻白眼。

    就這樣被美知子拉倒在床上。

     一男一女相擁在床,本來是挺浪漫香豔的事。

    然而片山就是片山,居然一個不留神,就從床的另一邊滾下去。

     “嘩!” 二人同時驚呼……然後相視大笑起來。

     “唉,像我這樣的人,畢竟不适合演床上戲。

    ”片山好不容易站起來說。

     “真的。

    ”美知子用毯子裡住身體站起來。

    “不過,可能很适合結婚。

    ” “不要吓我。

    ”片山望望牆璧。

    “剛才太過刺激的緣故,畫框歪掉啦。

    ” 他走到牆上挂着的油畫面前,扶好畫框。

    不料松開手時,整幅畫掉下來。

     “糟糕!”片山急忙彎下身去。

    就在一刹那同碰到畫面。

     片山吓了一跳。

    畫面的顔料居然黏到手上來。

     “還沒幹……怎會有這種事?” “片山先生……”美知子欲言又止。

     “喃!”就在那時,片山腳眸傳來福爾摩斯的叫聲。

     “咦!你怎麼進來的?” 看來剛才并沒有把房門關好。

     福爾摩斯走到油畫跟前,伸出爪去抓柔軟的顔料部分。

     下面好像塗嵌着什麼。

     福爾摩斯抓得滿身髒兮兮的,最後抓出一把薄薄的刀刃。

     片山站起來。

     “原來你知道,這幅畫剛剛畫好。

    ” 美知子垂下眼簾。

    片山繼續說下去。

     “你和衣笠裕子在這裡殺了山崎芳子。

    正想出去時,聽到我和石津的聲音。

    你們不能把兇器帶出去,情急之下,你把刀子嵌入這畫中。

    為了掩飾手上沾到的顔料,你把自己脫光,沖進浴室去沖洗。

    因你認為我們不會懷疑衣笠裕子,于是設法轉移我們對你的注意。

    ” 美知子搖搖頭。

    “不是的。

    ” “那麼本來是怎樣的?” “把刀藏入畫中的确實是我和裕子。

    其實我沒想到要這樣做。

    不過,裕子對味道也很敏感。

    她發現那幅畫未幹透。

    因為想到萬一被人從那把刀得悉兇手是誰,太可憐了……” “可憐?” “那個女人死不足借。

    ” “你認識山崎芳子?” “嗯。

    ”美知子點點頭。

     片山凝視手中那把被顔料弄髒的刀,然後盯着美知子。

     “你是……不,你們到底是誰?” “我是山邊美知子呀!” “大概不是吧!你們的姓全部跟‘幽靈俱樂部’的會員相同。

    我想不可能是巧合。

    ” “卻是真的。

    ”美知子說。

     “我的想法是,唯一可以解釋這種巧合的,即是俱樂部采取一種方法,會員的尋歡對手,必須是跟會員自稱的姓名同姓的人。

    ”頓了一會,片山又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