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關燈
然的是,他似乎已經殘暴到完全喪失人性了! 亂蓬蓬的頭發,一直垂到胸前的胡須,赤身***,僅僅在腰間圍了一塊破布,野性未馴的眼睛,一雙指甲極長的大手,顔色和紅木一般的皮膚,硬得和牛角似的雙腳——這就是這個怪東西的形象,然而他畢竟還得叫做人。

    可是人們不妨這樣問:在他的軀體内,究竟是人類的心靈,還是動物的獸性? “你能肯定這是個人,或者曾經是個人嗎?”潘克洛夫對通訊記者說。

     “嗨!這是沒有問題的,”史佩菜答道。

     “那麼,他一定就是遇難的人了?”赫伯特問道。

     “是的,”吉丁-史佩萊說,“可是這個不幸的人已經完全喪失人性了!” 通訊記者說得對。

    即使這個遇難的人曾經是文明人,肯定他說,孤獨的生活也已經使他變成一個野人,更糟的是,也許使他變成一個人猿。

    他緊咬着牙,喉嚨裡發出沙啞的聲音,牙齒非常銳利,和野獸用來吃生肉的利齒一樣。

     他一定早就喪失了記憶,很久以來,他已忘記了怎樣使用槍械和工具,連火也不會生了!看得出來他非常靈活敏捷,然而體力發達卻引起智力退化。

    吉丁-史佩萊和他說了幾句話。

    他好象不懂,甚至好象根本沒有聽。

    然而通訊記者從他的眼睛裡看得出來,他似乎并沒有完全喪失理智。

    俘虜不掙紮,也不想擺脫自己的束縛。

    他過去也曾是人類的一分子,現在看見人,是不是感情過于激動了呢?是不是他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些記憶,重新恢複了人性呢?如果讓他自由,他會不會逃跑,還要留在這裡呢?這說不定,他們也沒有試一試,吉丁-史佩萊向他打量了很久,然後說: “不管他現在是什麼,過去是什麼,将來會成為什麼,我們都有責任把他帶回林肯島去。

    ” “對,對!”赫伯特說;“我們小心照料他,也許能啟發他恢複一線智慧之光的。

    ” “靈魂是不會死的,”通訊記者說;“如果能把一個人從愚昧中拯救出來,這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 潘克洛夫懷疑地搖了搖頭。

     “總之,我們一定要試試看,”通訊記者說;“人道要求我們這樣做。

    ” 的确,作為基督徒和文明人,這是他們的責任。

    他們三個人全知道這一點,而且他們深信賽勒斯-史密斯也一定會同意這種做法。

     “就讓他老綁着嗎?”水手問道。

     “如果放松他的腳,他也許能走的。

    ”赫伯特說。

     “我們試試看。

    ”潘克洛夫說。

     他們割斷了俘虜腳上的繩子,然而還是牢牢地綁着他的兩手。

    他自己站起身來,沒有要逃跑的意思。

    他們走到他身邊去,那雙冷酷的眼睛狠狠地看了一下這三個人;然而他好象絲毫也不記得自己和他們是同類,或者至少曾經是同類。

    他的唇邊不時發出咝咝的聲音,他的外貌非常野蠻,但是他并沒有打算反抗。

     在通訊記者的建議下,把這個不幸的人帶到小屋裡去。

    也許看見自己的東西,他會有所感悟的!也許星星之火可以照亮他那陷于混沌的智慧,可以使他麻木了的靈魂重新活躍起來。

    房屋并不遠。

    幾分鐘以後,他們就走到了,然而俘虜什麼也不記得,似乎對任何東西都失去感覺了。

     這個可憐的人初來的時候也許還有理性,大概是經過在小島上長期困守,孤獨才把他變成現在這樣的;除此以外,他們再也沒法想象他怎麼會退化到這麼野蠻的程度了。

     通訊記者又想到,讓他看看火光,也許會産生一些效果。

    片刻以後,爐膛裡就燃起了一堆熊熊的烈火,這種美麗的火焰,往往連野獸也會被吸引過來。

    起初,爐火似乎引起了這個不幸的人的注意,可是他随即轉過身去,眼睛裡智慧的光芒也消失了。

    顯然,目前沒有别的辦法可想,隻有把他帶到乘風破浪号上去。

    他們就這麼辦了,潘克洛夫留在船上看管他。

     赫伯特和史佩萊又到岸上去繼續做他們沒有做完的工作;過了幾個鐘頭,他們回到海邊,帶來了器皿、槍枝,大量的蔬菜和種籽,不少野味和兩對豬。

     大家都上了船,隻等早上漲潮,乘風破浪号就要起錨開船了。

     俘虜被放在前倉,他一言不發地呆在那裡,非常安靜,象個聾子或是啞巴似的。

     潘克洛夫遞了一些熟肉給他吃,被他一手推開了,毫無疑問,這些東西不合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