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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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約五米的洞口裡傳出沉悶的吼叫,好似遠處打雷的聲音。

    雷聲越來越近,随之從洞口冒出色彩鮮豔但其臭無比的煙來。

    接下來是長時間的寂靜。

     人們不說話,龍也不着急。

    或許,它是在出神地看着柯拉——至少柯拉覺得,透過煙霧,她看到那雙黃色的、亮晶晶的眼睛在煙熠閃光。

     “喏,好了,過來吧。

    ”梅裡小聲對龍說,就好像他自己從未見過它們一樣。

     于是龍跳到小空場上。

    跳、飛、蹦——相對于這個圈在場子裡的褐色帶黃斑點的怪物所爆發的能量,所有的描述都顯得蒼白無力。

     說實在的,那一瞬間柯拉沒顧上想那些斑點。

    她覺得氣惱的乖乖馬上就要折散所有的圍欄,吞掉國際銀河警察局的偵探以及全體飼養場工作人員,包括親愛的飼養員。

     由于無法止住自己毫無規則的行動,它飛馳過整個場子,下颌和胸部壓到栅欄上。

    雖然栅欄像個絲綢口袋似地晃了幾晃,但是成功地将怪物攔截住。

     看到栅欄經受住了沖擊,而那些令它鄙夷的、叫做人的小螞蟻仍然完好無損(雖然吓得躲到了一邊),龍在小空場裡轉了一圈,掀起一陣濃煙,然後擡高長着尖刺的尾巴,準備将綠糞堆再擴大一些。

     “可惜,我們的獸醫辭職了,”飼養員同柯拉一起在一個空場子邊等待龍結束進攻,他歎息着說,“胃消化不良,已經第三天了。

    我沒少給它喂鳄魚,可一點兒也不管用。

    ” “他是喂龍的,”躲在空報亭下面的場長喊道,“我們這裡非常舍得花錢。

    你想象不出,為了這些野獸,犧牲了多少東西。

    ” 最後一個詞他說的聲音很大,像唱歌一樣。

    龍不知道怎麼聽到了飼養場領導的聲音,朝他的方向創起一股灰煙,一直飄到場長那兒。

    場長臉都吓綠了,小老頭可憐地尖叫着跑到一邊去了。

     “有時候我覺得,”飼養員說着慢慢站起身來,并幫助柯拉站起來,“這些動物在思考什麼,可是他們是沒有腦子的。

    ” “科學是怎麼界定的?”柯拉問。

     一些工作人員在煙霧中站起身來,一邊清理着身上、嘴裡的塵土,一邊破口大罵對他們絲毫不予理睬的龍。

    看得出來,它正在忍受絞痛的折磨,所以才又是刨土,又是亂喊亂叫。

     “我們繼續參觀?”胖喂龍員小心地請示。

     “它們都是這樣嗎?”柯拉問。

     “啊哈,”留胡子的場長在遠處說,“我們的客人大概累了,想稍微休息一下。

    請她去我們簡陋的職工食堂吧。

    ” “我認為,飼養場領導提出應該關心我們的客人是非常正确的。

    我代表政府完全贊同這個決定。

    ”剛才不知道藏到哪兒去了的梅裡發起言來。

     沒有人去關注梅裡的此番發言。

    充滿驕傲的柯拉決定不聽從這些唯唯喏喏的官員的話。

    她的任務是尋找龍,而不是與場長們交朋友。

     “非常感謝,”柯拉撣着裙子上的土說,“但是,遺憾的是,我不得不把與你們交流的愉快推遲一下。

    我還沒把所有的場子都轉兀。

     柯拉得到答複是集體發出的失望的歎息,但她對這些男人的哀聲歎氣視而不見。

    乖乖惡狠狠地轉過頭,呲了呲牙。

    它黃色的眼睛就像燃燒着火焰。

    柯拉心想,幸虧我聽了米洛達爾的話,把小鈴铛留給了奶奶。

    它要是在這兒,準會沖上去保護我——那我就沒有小貓咪了。

     下面一個場子又是空的。

    柯拉決定以後再看講解牌。

    她已經知道,七隻龍裡有四隻失蹤了,另外三隻還在飼養場。

    她已經見到了一隻,必須再見見另二隻。

    因為在弄明白龍是如何失蹤的之前,偵探先要了解清楚,它們的保護措施怎樣,有沒有被偷的可能。

    接下來一步就是——這樣做究竟誰是受益者。

     何拉正在琢磨的工夫,所有的護龍員、喂龍員都站起來了,不情願地跟在柯拉後面。

    她走到講解牌前,上面寫着:至尊龍,雜交。

     母龍小可愛年齡:52歲。

     毛色:白色,有小花點。

     眼睛:天藍色。

     品種獨一無二。

     展翼:20米。

     高傲。

    禁止亂喂,禁止逗弄。

     這回在母龍睡醒并同意出來之前,不得不多等會兒了。

    飼養場的領導和工作人員沖她又是喊,又是叫,又是懇求,又是許諾好吃的,又是威脅——可是黑洞裡面就是沒有一點兒聲音。

     “會不會也失蹤了?”場長不自信地問道,但飼養員堅決地搖了搖頭:“我今天還見過它,它在場子裡撒歡兒、耍賴。

    它的脾氣您是知道的。

    ” “壞脾氣。

    ”場長表示同意。

     柯拉沒有加入談話。

    她想變得不那麼引人注目,本色一些,普通一些,——這時,隻有這時她才能洞察人的思想。

    不管龍是如何失蹤的,幾乎可以肯定飼養場裡有罪犯的同夥兒——否則根本無法進來,也無法把龍運走。

    說老實話,在看完乖乖後,她甚至懷疑有沒有可能把這種足以消滅一個重武器步兵排的龍運到别的地方。

     “聽着,飼養員,”一級場長撚着稀疏的胡子說,“你跑到廚房去拿些……” “粥?” “不,肉。

     “噢,不!”一個觀衆脫口而出。

     “暫時我還是這兒的領導。

    ”場長嚷嚷道。

    随後他從腰間取下一串鑰匙,遞給胖飼養員,說:“黃色的大鑰匙是開冰箱的。

    ” “龍都吃什麼?”柯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