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鲸魚孔之夜

關燈
在開庭的前一天晚上,也就是星期日的晚上,我開着福斯特克夫人的那輛藍色敞篷汽車帶伊莎貝爾一起出去兜風。

     這又是一個宜人的夏威夷之夜,溫潤的季風吹動着伊莎貝爾的秀發,這使得風中的她看起來更加妩媚動人。

     我們開着車沿着鑽石頂附近的斜坡一直向上走着,在半途中經過了為過往船隻指引航向的燈塔。

    我們倆停下車,坐在車裡看了一會兒燈光閃爍的燈塔就繼續向山頂開去。

     我在懸崖邊上把車停了下來,然後就和伊莎貝爾穿過路邊的熔岩走到了懸崖邊上。

    我們兩個手拉着手站在上面,看着底下翻騰的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邊的熔岩。

     下面的礁石大多是鋸齒狀的,看上去十分尖利。

    有幾個古銅膚色的漁夫赤裸着上身,穿着長褲和高筒靴子在海裡捕魚。

    他們拿着魚網和三股魚叉站在水裡,不時地從海裡拖出來一網網鱗光閃閃的捕獲物。

    網裡的魚可以說是五色斑斓,銀色的、紅色的、黃色的,有些魚還有着奇異的花紋,當然網裡也經常會有烏黑的鳗魚和卷曲的鳥魚。

     我和伊莎貝爾誰都沒有說話,全都默默注視着這富有特色的紫色海浪中的收獲之舞。

    天色漸漸黑了,紅色的夕陽将海面抹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到了後來,夕陽戀戀不舍地墜入了海平面,紫色的夜空穹廬般地覆蓋住了整個海面。

    月亮一點一點地升起來了,圓圓的,又略微閃爍着銀色的清輝。

    四下裡,星輝朦胧,暮色四垂。

     這時,伊莎貝爾緊緊地抓住我的手,似乎很高興她不是獨自一人呆在這已經有些陰暗可怖的懸崖邊上。

    就在這個時候,懸崖下面突然綻放出一朵一朵的橙色光花,遠遠地看上去,就像巨大的螢火蟲在熠熠閃着光一樣。

    原來是下面的那些漁民打亮了手電筒,又開始進行他們夜間的捕魚工作了。

     我和伊莎貝爾回到藍色的敞篷汽車裡,有好一會兒我們兩個都靜靜地坐在車裡,慢慢品味着剛才那迷人的海濱夜景。

     後來,我們又把車開向了下坡的方向,這一次路兩邊全都是有錢人豪華的住宅。

    婆娑的椰樹林和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取代了低矮的灌木叢,院子裡的遊泳池都是用珊瑚和熔岩砌成的。

    這就是有錢人的好處啊!我在心裡低低感歎了一句,又轉過頭沖我身旁那個有錢的漂亮小姐笑了笑。

     沿着富人們的華宅再向前就到了卡哈拉路,道路兩旁有很多花式的建築物。

    最後我們在瓦阿裡高爾夫俱樂部門前停下了車,這家俱樂部歸屬皇家夏威夷酒店所有,對酒店的客人們免費開放。

     在晚上的這個時候,十八洞的高爾夫球場看起來黑洞洞的,對我和伊莎貝爾毫無任何吸引力。

    把車停好以後,我和伊莎貝爾徑直走向了瓦阿裡高爾夫俱樂部的休息室。

    藏在棕榈和熱帶灌木叢中的俱樂部休息室正巧靠着海邊,而且這裡還有着極富特色的意大利式菜肴。

     沒過多久,我和伊莎貝爾就惬意地坐在靠近海邊的門廊上享受着我們豐盛的意大利晚餐了。

     今天晚上,伊莎貝爾穿了一套藍白點的沙灘裝,戴着一頂華麗的小帽。

    在她這身莊重典雅的外裝下,是一件極為暴露的白色泳裝,當然從外表是一點也看不出來的。

    我在遊泳短褲外面穿了一條棕褐色的亞麻褲,上身穿了一件嶄新的“阿羅哈”襯衫,這件襯衫比那一件彩色鹦鹉絲綢襯衫還要惹眼,在暗藍的底色上印有大朵大朵白色和紅色的花朵。

    在這樣一個遊客四散的地方,我的這件新襯衫引得許多人回頭觀看。

    我對此沾沾自喜,心想也許我開啟了新一輪的時裝潮流。

     吃完了晚飯,我和伊莎貝爾又坐在了沙灘的太陽傘下喝着飯後的甜酒。

    當然我在自己的杯子裡偷偷倒入了一些朗姆酒,這使得杯中物的味道更加醇美了。

    我的朗姆酒是從夏威夷皇家酒店的一名侍者那裡弄來的,我一邊塞給他一些小費,一邊小聲警告他如果他敢用本地釀的私酒來蒙混我的話,他就要當心……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伊莎貝爾開口說道:“這些天以來我們兩個似乎一直都沒有說起過案情。

    ” 是的。

    雖然我們每天都見面,可是我卻從來沒有對她講過我的調查結果。

    因為我深知我對此事的真正态度隻能招緻伊莎貝爾的反感,所以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隻談一些風花雪月的事情。

    我們兩個的每一個夜晚都是在我的房間裡度過的,到了淩晨時分,伊莎貝爾偷偷地溜過大廳跑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在幾個小時之後,我們又一起在樓下的“椰樹叢林”裡吃早餐。

    伊莎貝爾租了一輛小型福特車,每天吃完早餐之後她都會去珍珠港海軍基地陪泰拉,她們兩個要麼是在奧茲家消磨時間,要麼是去“奧頓”号上打發時光。

     到了晚上,伊莎貝爾會回到酒店和我一起共進晚餐。

    吃罷晚餐後,我們兩個就會去海濱消遣,或者是在椰樹輕擺的沙灘上跳舞,或者是沿着海邊散步。

    然後呢,我們又會手拉手地回到我的房間裡度過銷魂的一夜。

     在我看來,這簡直就是一個盡善盡美的蜜月旅行。

    可是我時刻都記着一件事,那就是日夜陪伴在我身邊的這個女人在現實生活中是絕對不可能和我呆在一起的,而這樣的一個蜜月我也根本負擔不起。

     幸運的是,這不是在堅實的美國本土大陸的土地上,我和伊莎貝爾現在是在遠離本土的天堂之上。

     我回應着伊莎貝爾的話:“你想知道些什麼呢,寶貝?”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我心裡卻有點兒擔心如果我們之間關于案情的談話以不愉快收尾的話,那麼我今天晚上的“夫權”很可能就會失去了。

     伊莎貝爾想了想說:“你覺得接下去會怎麼樣?” 我審慎地斟酌着詞句,然後說:“嗯,現在刑事大律師已經基本确定了陪審團成員的名單,當然陪審團是由多種族人員組成的。

    考慮到夏威夷實際的人口狀況,這種情況是不可避免的。

    現在達倫要做的就是怎樣使情況對我們更有利一些。

    ” 伊莎貝爾辯解道:“可是他們确實沒想殺那個惡棍。

    ” 我實事求是地回答說:“不過他們幾個的确綁架了他。

    在出事之後,他們又企圖毀屍滅迹。

    而且在警察一路鳴響着警笛追捕他們的時候,福斯特克夫人仍然毫不理會地繼續向前開着車。

    後來警察不得不朝他們的車開了兩槍,這才使得福斯特克夫人把車停了下來。

    ” 伊莎貝爾那張漂亮的心型臉蛋就好像罩上了一個精巧的假面具,看起來平闆得像一隻美麗的瓷娃娃。

    她問道:“那麼呆會兒我們也要沿着同一條路走下去,到福斯特克夫人他們要去的地方進行月光浴,對吧?” 我撒了一個謊:“噢,寶貝,這兩件事我倒還沒有這麼想過。

    ”是的,我們過一會兒的确要去福斯特克夫人他們原計劃棄屍的地方遊泳,我一直都想去那個地方看一看,不管毀屍滅迹的主意是誰想出來的——這一點到現在還沒有得到證實——他們四個人确實這麼幹了。

     在事發之後,他們把卡哈哈瓦的屍體裝到了汽車的後備車箱裡,打算把他扔在哈納瓦瑪海岸一個叫做“鲸魚孔”的地方。

     伊莎貝爾接着問道:“他們很蠢,是嗎?内特。

    ” 我冷冷地回答說:“伊莎貝爾,他們不是蠢,而是極其地愚笨,并且還相當地狂妄自大。

    ” 伊莎貝爾把臉轉向了大海,她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