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

關燈
、“丢裡那媽嗨”,廣東人習慣了罵“丢裡那媽嗨”,通常情況下,廣東人能罵出的最傷人的一句話就是“丢裡那媽嗨”,沒有哪個地方罵人的特色,比起廣東罵人罵“丢裡那媽嗨”更加有特色,更加普遍,就連外地人在廣東呆久了,也習慣罵“丢裡那媽嗨”,要是沒記錯的話,連魯迅的文章裡都一字不差的引用過“丢裡那媽嗨”這句罵人的話,可見“丢裡那媽嗨”這句罵人的話在廣東很有曆史淵源,可不可以理解為因為廣東是沿海省份,所以罵起人來就自然會想到真他媽的要把你媽丢到大海裡去,如今“丢裡那媽嗨”這句罵人的話的指意已經無邊無界怎麼理解都可以。

     “丢裡那媽嗨”、“丢裡那媽嗨”,愚耕聽來多麼痛心疾首,恨不能當場發作起來,愚耕還從來沒有這麼被人罵過,這就是打工,愚耕麻木了,不得不忍氣吞聲,低三下四,盡量扮出一幅可憐兮兮的樣子,甚至假裝認錯了,忏悔不已。

     裡面的老闆們罵愚耕罵飽了,重又對愚耕置之不理,命令愚耕到門口外等着,理由是遠東搬屋的女會計,或者說是遠東搬屋唯一的女老闆還沒有來。

     愚耕認為是故意為難他,等無可等,卻又不得不等。

     愚耕等了些時候,不見好轉,自然而然就想到要去一趟那職介所,愚耕是個急性子,這種情況下更是急上加急,愚耕是急得沒辦法了,才想起要去一趟那職介所,并不抱明确目的,好像隻是要另外擁有一種心情,不要總是去想辭工的事,也可以讓他等的過程中少受一些煎熬,按愚耕的處境,最不容忍還隻是一心一意地等着,愚耕還是一點也沒有想起辭工後該怎麼辦。

     愚耕提着包裹,興沖沖地去那職介所,一路上愚耕頗有感想,愚耕看到路邊有律師事務所,甚至情不自禁地,想到要去律師事務所求人幫助,可馬上又想回到那是行不通的,别自作多情,丢人現眼,愚耕不是一點也不知道,想像中的合理性與現實中的合理性,有很大不同,愚耕是很容易就控制不住地産生一些嚴重脫離現實的想法,甚至很有可能忍不住按他的那些嚴重脫離現實的想法去做,不撞南牆不回頭,愚耕有些嚴重脫離現實的想法,就算沒去做,光是想想也能對愚耕産生深刻影響,也能算是一種經曆。

     愚耕進到那職介所裡面,裡面一切如故,愚耕有一種類似回家的感覺,愚耕雖然離開那職介所僅有幾天時間,卻如隔三秋,恍然如夢,愚耕順手将包裹撂在一個角落裡,就坐下來,歇息歇息,好像又找回了幾天前在那職介所裡的狀态。

     裡面的工作人員見愚耕來到,有些意外,并主動跟愚耕招呼起來,噓寒問暖,還以為愚耕失蹤了呢,音訊全無,也不知愚耕在遠東搬屋過得怎麼樣。

     愚耕深受感動,總算能跳出辭工那件事,另外擁有一份心情,不忍将他因為辭工那件事而産生的不愉快的心情全都表現出來,愚耕說起他在遠東搬屋的情況,也隻能嘿嘿呵呵含含糊糊,愚耕說起押了他的身份證和250元錢押金的事,也顯得很輕松,好像那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好像他已經是以旁觀者的心态,在嘲笑挖苦他當初交出身份證和250元錢押金的時候,實在是個大傻瓜,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稀裡糊塗,懵懵懂懂,以至于落到這種地步,愚耕還不知道有“二百五”這一說法,愚耕要是知道有“二百五”這一說法,愚耕肯定會毫不含糊地說,他當初交出身份證和250元錢押金的時候,完完全全就是一個二百五,愚耕從來不吝啬進行自我批評,自我諷刺,但愚耕也不喜歡拿自我批評、自我諷刺開玩笑。

     裡面的工作人員能夠設身處地地同情愚耕的處境,并無責怪愚耕當初太粗心太麻痹的意思,隻是感歎遠東搬屋做得太過份了,并表示會再為愚耕介紹一份工作,這又使得愚耕除了辭工那件事,還又想起别的事來,愚耕辭工後也唯有指靠那職介所,能重新為他介紹一份工作,感激不盡。

     很快有人自作主張,竟打電話到遠東搬屋,欲要替愚耕理論打抱不平,可還沒說到幾句,對方就猛然挂斷了電話,聽那人說電話裡對方已經發火了。

     愚耕好生擔憂,生怕事情已被弄糟了,無回天乏術,畢竟那職介所對遠東搬屋奈何不得,畢竟遠東搬屋的老闆們沒有說過,不給愚耕解決好被押的身份證和250元錢押金的事,隻是要愚耕等那女會計來,并不是完全不合理。

     最後,裡面的工作人員都感到愛莫能助,建議愚耕還是再去遠東搬屋等着,并強調愚耕關鍵是把身份證弄回來再說,愚耕沒有身份證哪能重新給愚耕介紹工作,裡面的工作人員明顯很不樂觀,好像愚耕能弄回身份證就不錯啦,愚耕要吸取教訓,以後再也不要被押身份證和押押金啦。

     愚耕再又回到遠東搬屋辦公室的門口外等着,發現裡面還是隻有三位老闆,那女會計還沒有來。

     愚耕很知趣顧自一聲不響地門口外等着,無意要打攪裡面的老闆們,愚耕是一心要等到那女會計來了再說,可愚耕心裡實在急得不得了,覺得按他的處境還這樣一心一意等着,簡直就是坐以待斃,萬一那女會計今天不來上班呢,為什麼這麼遲都還不來上班,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等到那女會計來上班,真是不得不讓愚耕疑神疑鬼。

     愚耕認為必要時,才故意在門口處現一現身,好提醒裡面的老闆們門口外他還一直在等着呢,而且早已等得急不可奈,愚耕生怕裡面的老闆們,完完全全對他置之不理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到這裡應改為“己所不着急,勿施于人”,“己所不重視,勿施于人”。

     很可能是那職介所的那個電話把裡面的老闆們給得罪了,難以消氣,裡面的老闆們就對愚耕分外眼紅,态度惡劣,象跟愚耕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整整愚耕不可,倒要看看愚耕能把他們怎麼樣,愚耕真是忌諱什麼就碰到什麼,愚耕對此深有感受,甚至很敏感,很不理解,裡面的老闆們為何會這樣對他,這與他當初交出身份證和250元錢押金形成鮮明對比,難道這就是打工,愚耕覺得如果裡面的老闆們存心要這樣對他,那他在外面等也是白等,越等越受氣,越等越難堪,越等越沒勇氣去跟裡面的老闆們理論,愚耕始終還不好意思提起,押了他的身份證和250元錢押金的事,更不敢說起押了他的身份證和250元錢押金根本就是不對的事,甚至是犯法的,愚耕明顯感到他在這件事情中,變得膽怯懦弱,畏畏縮縮,太過于被動,愚耕其實是很不習慣被動的,有時被動其實也是為了主動。

     愚耕想來想去,想起要告勞動局,好像告勞動局比起一心一意等到那女會計來了再說更加快捷有效,更加符合他辭工的意圖,愚耕昨天下定決心辭工的時候,哪裡想過會要這樣受委屈,簡直像個乞丐,在讨要他的身份證和250元錢押金,愚耕昨天下定決心辭工時的那種義氣,那種沖動哪裡去了,愚耕想起要告勞動局,等于是找回了那種義氣那種沖動,也能讓他受到的委屈得以發洩,愚耕沒有告過勞動局,也不知道勞動局在哪裡,但愚耕從來不會對他憑着義氣,憑着沖動,将要采取的行動,缺乏信心,愚耕以為越是小題大做去告勞動局,解決起來就越是幹淨利落。

     愚耕以為他要去告勞動局,很有必要首先應該項去告訴那職介所,說不定那職介所将幫他去告勞動局,至少會告訴他勞動局在哪裡,告訴他怎樣告勞動局。

     愚耕再又去到那職介所,裡面的工作人員得知愚耕有意要告勞動局,很是贊賞,至少表明愚耕想要要取主動,勇氣可嘉,并不覺得過火,有人幹脆直接建議愚耕去找派出所保準有效,比告勞動局省勁多了,十分快捷,更加幹淨利落。

     愚耕以前一直都以為要出了什麼大事情,能上升到“報案”的嚴重程度,才能找派出所,隻要派出所的人出動了,那肯定出了什麼案子,愚耕沒想到,他這點小事情,也可以找派出所,愚耕真是喜出望外,當即就決定不去告勞動局,而去找派出所,愚耕早就特别注意到,就在與遠東搬屋辦公室是同一街,離遠東搬屋辦公室僅相隔一兩百米處,正好有個派出所,愚耕去找那派出所真是順便得很。

     愚耕找到那派出所,隻見某窗口裡正坐有一位值班的人,别無他人,氛圍肅靜,愚耕想也不想,就冒冒失失地挨近窗口前叫喚道:“哦,我的身份證以及2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