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峥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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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

    “況且以臣目前的身份地位,傾向任何一方,對另外一方難免不公。

    還是不說了吧!” “你個老狐狸!”李淵笑着罵道。

    “今晚就咱們三個人,你還怕什麼?” “臣怕陛下百年之後,臣死無全屍!”裴寂擡起臉,可憐巴巴地道。

     “朕都賜給你三塊免死金牌了!”李淵冷笑着抱怨。

     “如果繼任者無視陛下權威,陛下的給臣一百塊免死金牌,又有何用?”裴寂正色,起身回答。

     聞聽此問,李淵目光又是一冷。

    他當然是希望把江山傳給長子的。

    建成仁厚,接了帝王之位後也不會太為難幾個弟兄。

    可世民的戰功卻在那擺着,外加手下猛将如雲,他會讓建成坐穩皇帝位置麼?所謂無視陛下權威的事情,如今已經發生,自己身故之後又誰有辦法阻止?那時,追究起昔日的“進讒”之責來,恐怕裴寂真的要死無葬身之所了。

     “陛下家事,陛下自決便可。

    ”裴寂歎了口氣,以少有的嚴正态度補充道。

    “臣隻敢提醒一句,無論準備怎樣處理,都需要盡早動手,幹淨利落。

    不可再留隐患。

    須知帝王家無親情,古今如此!” 帝王家無親情。

    咀嚼着這句話,李淵的臉色越來越青。

    君臣三人今天的話,都非無的放矢。

    随着河東道戰事的突飛猛進,建成和世民二人之間的矛盾也愈發尖銳起來。

    就在前幾天,二人的奏折先後到達了京師。

    除了報捷請功之外,在奏折裡,秦王世民指摘兄長消極避戰,導緻大軍錯過将劉武周軍一舉殲滅的良機。

    而太子建成雖然沒有跟弟弟争功,卻煞有介事地指出,當年長城之戰,平陽公主的陣亡内藏隐情。

    有人垂涎娘子軍的兵馬大權,所以故意在路上拖延時間,坐視婉兒陷入險境而不顧。

     對于李世民跟兄長争功的舉動,李淵心裡其實非常不滿。

    然而,關于李建成對世民的指責,李淵同樣覺得非常厭惡。

    他堅信,擁有李家高貴血脈,并且由自己一手**出來的次子,決不會是個衣冠禽獸,更不會做出謀害嫡親姐姐的惡行。

    雖然長子建成在奏折後附了幾個經曆過那場戰鬥的,剛從劉武周軍投降過來的将領給出的證言,但世民多次擊敗尉遲敬德,又殺死了宋金剛,劉武周軍的降将嫉恨他,故意栽贓陷害也在所難免。

     兩相比較之下,李淵就覺得建成有些太不夠格了。

    作為日後會繼承自己霸業的太子,實在不該輕易中了别人的挑撥離間之計。

    即便是為了打擊皇位競争者,為自己的前程開道,也該拿出些更高明的手段才是。

    拿這種捕風捉影的東西中傷對方,隻會令群臣覺得他心胸狹窄,也令自己這個做父親得覺得他不夠穩重。

     體諒到李淵做父親的心情,宋國公蕭瑀想了想,試探着說道:“如果陛下真的很為難,臣還有一個辦法。

    ” “什麼辦法?”李淵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歎了口氣,低聲問道。

     “可大可小的事情,放放亦無不可!”宋國公蕭瑀笑了笑,道出了一個拖字訣,“陛下身體康健,耳聰目明,再處理二十年朝政不成問題。

    而有上十年緩沖時間,天下也就太平了。

    ” “嗯!”李淵輕輕點頭。

    這的确是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

    光論武功,建成與世民相去甚遠。

    如果自己一味地支持建成,打壓世民的話,估計群臣也覺得不公平。

    而建成的長處,在于政務熟練上。

    當天下太平,需要人幫自己處理朝政時,也許他會做一些能令大夥和親兄弟們信服的事情,太子之位反而容易穩固。

     “臣以為,早做決斷為妙。

    以免将來尾大不掉!”裴寂見李淵準備接受蕭瑀的提議,搖了搖頭,堅持說道。

     “裴卿既然怕給自家招惹麻煩,就不要插手了!”李淵帶着幾分失望轉過頭來,低聲吩咐。

    “朕應該還有足夠時間!” “臣隻是奉命說出自己的見解而已!”裴寂躬了躬身,慢慢坐了下去。

     李淵不想再理睬他。

    雖然心裡明白裴寂在擔心着什麼,可“虎毒不食子”,兒子們縱有千般不孝,也是自己這個做父親的當年沒有教導好,怎能說翻臉就翻臉?如今之際,明确扶植其中一方,就得辣手打壓另外一方,而建成和世民都手握重兵,弄不好就是一場兄弟父子相殘的慘劇。

    還不如緩一緩,緩一緩,讓兄弟二人都冷靜冷靜,給自己這個做父親的也多留一點時間。

     看到裴寂受了冷落,宋國公蕭瑀心中好生過意不去。

    想了想,又笑着說道:“其實裴大人隻是希望,陛下心裡能把握分寸而已。

    并非催促陛下一定要做什麼!臣這個法子,才是頭疼醫頭,腳疼醫腳,未必符合當前形勢!” “哼!”李淵知道宋國公蕭瑀是幫裴寂說好話,冷哼一聲,不想再于此事上糾纏。

    君臣三人之中有兩人肚子裡憋着火,屋子内的空氣自然是越來越煩熱。

    又處理了幾件急需做決定的事情,李淵從面前的奏折中翻出一份來,輕輕敲了敲,低聲問道:“這份你們兩個看過麼?關于王薄麾下心腹謀士周文來京師途中,将妻兒送到程名振那裡的事情?好麼?一個地方總管,把手都伸到朝堂上來了!” 宋國公蕭瑀吓了一跳,趕緊站起身,走到李淵面前接過奏折。

    仔仔細細浏覽了三遍,他沒發現什麼逾矩的地方,想了想,低聲道:“地方官員的奏折上說,周朱氏乃程名振的表妹。

    既然是多年未見的表兄妹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