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斜陽 第三章 選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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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自己和箫明哲的綁腿。

    芒鞋,綁腿,是軍中的約定裝束,無論将軍和士兵都是這番打扮。

    對于功名在身的他來說,這些簡直就是恥辱的标記,每次看到,都憂憤于心。

     “黎兄還是不要太過拘泥,牢騷太多防腸斷”,箫明哲笑了笑,将詞集交回到黎貴達手上,“箫某久不為此道,都忘了詞牌和曲調了。

    ”摘下帽子,指了指自己寸草不生的光頭,語重心長,“如今,山河破碎,書生的确是百無一用。

    如果丞相的方法能雪這萬裡腥膻之恥辱,箫某倒不怕做個粗人,即使給丞相做個馬前小卒,亦無怨言”! “那是。

    ”黎貴達笑了笑,讪讪地收起自己的著作,“,黎某何嘗不懷着同樣的報國之心,隻怕在山中呆得太久了,朝廷勢危啊”。

     “丞相自有主張,黎将軍不必多慮”,箫明哲伸手拍拍黎貴達的肩膀,不知不覺,他的舉止中也帶上了這種不莊重的武人習慣。

    “丞相學究天人,他想什麼,大夥一向預料不到。

    反正,與國家有利就是了”。

     “嗯”,黎貴達點點頭,不再多說。

    一隊巡邏的士兵從二人身側走過,雖然還拿着簡陋的棍棒和竹杆标,軍容卻威武異常。

    第二标訓練時發出的喊殺聲,借着山風,在山谷裡回蕩。

     踏着清晨的露水,鄒洬親自指揮林琦的第一營,沿山谷掩向娃娃坡。

    這是昨晚文天祥給他和林琦布置任務,為了不落人笑柄,鄒洬找林琦商量了大半夜,制訂了一個完善的行動方案。

     “嘎――嘎――嘎”,前方密林中突然傳出了幾聲烏鴉叫。

    鄒洬舉手,整個第一營将士全部停住了腳步,露水一般消失在草叢裡。

    仔細聽了一會兒,鄒洬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前點,立刻有兩個隊長各帶一隊人馬,貓着腰,沿山路左右包抄過去。

    這些動作在訓練中都演練過無數次,士兵們做得純熟,軍官們指揮起來也得心應手,不用語言,憑借旗子,手勢,就可以保持各級官兵之間的聯絡。

     “布谷,布谷”,山谷裡又響起了清脆的布谷鳥叫聲,鄒洬松了口氣,走出樹林,翻身上馬。

    看樣子前方流動哨和左右支援哨已經探明前路,沒有人“敵軍”埋伏。

     隊伍随着林琦的号令又集結在一起,迅速地向前跑動。

    幾個月的訓練卓見成效,如今,這種距離和強度的行軍,已經不再有人叫苦連天,很多士兵甚至連粗氣都不會喘。

     轉過山谷,前方霍然開闊。

    溪水流處,是一個小村。

    三三兩兩竹屋相望,十幾個農夫趕着水牛,深翻收割過水稻的濕地。

    空氣中,飄滿泥土的清新味道和早晨的炊煙,小溪邊,還隐隐傳來少年們的嬉鬧聲。

     簡直是室外桃源啊,沒有被蒙古人踐踏過的地方,還保留着我大宋恬靜優雅的風貌。

    鄒洬歎了一聲,翻身下馬,吩咐将士避開農田,不要踐踏農人的莊稼地。

     士兵們領命散開,被鄉間小道拉成一條直線。

    攻打太平銀場繳獲來的戰馬不愉快的打着響鼻,估計是馳騁慣了漠北草原,無法适應着江南風貌。

     “副帥,此地,好像不太正常”,第一營營正林琦沿着田埂跑過來,俯在鄒洬耳邊低低提醒。

    “我軍雖然軍紀嚴整,這些百姓……”。

     “娘的,這些百姓膽子也忒大了,見了過兵不躲,怪不得菊花青直打響鼻”,鄒洬瞬間醒悟,跳上馬背。

    士兵們看到林琦的手勢,跳進農田,迅速集結。

    可惜,一切為時已晚,草垛後,竹舍間,農田裡,一把把弓弩對準了他們。

     小村子最大的一間竹樓的門吱呀一聲打開,數架床子弩擺了出來,弩頭在朝陽下閃着寒光。

    第二标統領杜浒一身戎裝,立在弩後,嬉笑道:“鄒大帥,末将奉文丞相之命,在此伏擊,你部今天被我包圍,陣亡人數三百,剩餘人馬潰敗,隻有投降的份兒了”。

     “你”,鄒洬和林琦羞得滿臉通紅,回頭看向麾下士卒,隻見大夥一個個垂頭喪氣,顯然對這個結果失望萬分。

     “還有五裡不到”!林琦拍了一下自己的頭盔,無限懊惱。

     “沒事兒,咱們從頭來過,好在杜魔頭不是真鞑子”,到底是一軍副帥,鄒洬很快從失望中回過神,将自己腰中寶劍解下,作為戰利品交到杜浒手裡。

     “走了,大夥回去吃飯,今天加菜”,杜浒笑嘻嘻的招呼一聲,帶着比第一營軍容差得許多的第二标人馬齊唱凱歌。

     第一營,在上溪村被伏擊,“潰散”。

     第二營,在彎子嶺陷入絕地,前後谷口被堵死,“糧盡而沒”。

     第三營路上忽略了側翼騎兵,遭到突襲,營正“戰死”。

     第四營沒有損失一兵一卒,第一标副統領